傅大小姐让你们给我送银子来啦?rdquo;元二眼放绿光,像只几天没吃饭的土狗。
小姐说了,银子,要多少她都有,只不过,要烧给你。rdquo;殷然躲在漆黑的木门背后,听得清清楚楚,傅卓媛就跟她料想的一样,既狠又蠢。
深夜的城郊静地吓人,偶有蝉虫在树梢枯叫,一声一声像是在催命。
噗嗤rdquo;一声刀嵌入腹,元二应声倒下,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得透透的,夜又恢复了寂静,只剩血腥味蔓延。
殷然撒丫子向屋后跑去,她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即便她再三告诫过元二,如若傅卓媛问起,就说自己经不起折腾死了,但那俩个黑衣人还是冲进了破屋,搜遍了每一个角落寻找着自己,寻找着那张不存在的字据。
还好白天割了绳子逃走后,对这破屋勘查了个清楚,殷然摸着黑,轻车熟路地从后门跑了出去,躲在了屋后乱草丛生的灌木丛中,直到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才小心翼翼探出身来,悄悄摸到了前屋。
显然傅家并没有拿元二当回事,即便是死了,也只是拿口麻袋一裹,在林间挖了个浅坑埋了起来。血迹倒是知道清理,可清理地并不干净,循着依稀可见的一长条红色,很容易找到埋尸之所。
即便尸体被找到,谁又能将如街巷老鼠苍蝇般的元二跟有头有脸的傅家联系在一起呢?傅卓媛根本不怕。
如果丢在这儿,元二就白死了。
这不算完。
殷然左右看了看,夜似浓浆,四下无人,她三两下将浅坑挖开,趁着夜色遮掩,将这麻袋裹着的尸体拖到了傅家大门前。
死了的元二既臭且沉,做完这一切,她已精疲力尽。
也许最终也不能将杀人者绳之於法,但至少不能让他们安枕无忧。
等到东方既白,商户们都开始作营业的准备,摊贩也都推着车出来,街道上终于热闹了起来。殷然躲在傅家对面的巷口看着,元二的尸体很快被发现,不过多时,傅家大院门前已经围满了人,就连傅德善都忧心忡忡地跑了出来。不久,衙门的人也过来了,他们将尸体抬走,留了几个捕快在傅家查问口供,一切就又都恢复了太平。
殷然并没有放下心中的大石,解决了元二,如今维持生计又成了另一大难题。她倚在墙上,目光恍惚地在街上搜索着,最终落到傅府旁边的药堂上,印有德善堂rdquo;三字的匾额蹭蹭发亮,伙计们开了门,正在门口扫撒准备,不多时,第一批顾客已经被迎进门厅,等待着坐堂的大夫。
这间药铺从布局上跟她爹之前开的仁善堂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规模要大得多,两进院落,前店后厂,自产自销,面阔七间,宽敞大气。
看着这间药堂,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她记起小时候最喜欢在仁善堂里玩耍,师傅用戥子称药,娴熟地翻开百眼柜找药,她一看能看一整天。她也经常钻到坐诊大夫的格间里,躲在桌子底下看大夫捻着胡须为病人把脉,或是在大厅里围着药神像跑跑闹闹,那时药堂里的大人都纵她爱她,喜欢把她提溜起来抱在怀里,争着逗她笑。
她谁也不怕,跟谁都亲,只唯独怕一个姓谭的大夫,因为钻到他的帘子下被发现了,他可是要追出来打小孩的。但熊孩子就喜欢这种刺激,每每谭大夫拿着扫帚满药堂追她,她就躲在药神孙思邈爷爷的神像背后,谭大夫不敢冒犯祖师爷,气地拿着扫帚在外面团团转。
有一次她跑慢一步被捉住了,谭大夫就把她放到桌子上,将椅子撤走,她人还没有桌子高,被圈在小小的桌面范围里不敢动弹,生怕掉下来,急得哇哇大哭。
想到这里,殷然不禁苦涩地笑了,如果不是穿越到现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而是穿越回那时,就好了。
咕噜mdash;mdash;rdquo;肚子在抗议,她走出巷子,准备先回城郊找点能吃的野果,不巧饿得头晕眼花脚下不稳,转身便迎头撞上一个人。
对不住。rdquo;她躬身一揖,再抬头看那人,竟正是谭大夫。
谭mdash;mdash;rdquo;她差点叫出声来,但不知对方还认不认得自己,毕竟十年未曾见过了。
小姐?rdquo;谭大夫一身素服,正打算去药堂开诊,这一撞,竟认出了殷然。
看到儿时被自己提溜上桌的小小姐如今落得这幅光景,不知谭大夫作何感想,但殷然却只觉得丢脸,毕竟如谭大夫对自己的称呼,仁善堂再小,她那时也是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小姐。
谭大夫mdash;mdash;rdquo;她恭谨地回复,还像小时候那么怕他,您可别这么叫我,您也知道,仁善堂早就没了,这德善堂是傅家的产业,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rdquo;
殷然说完沮丧地低下头,准备就走,却被谭大夫拦住,那你这是要去哪?rdquo;
他五十好几,体态康健,一双眼睛洞察世事,却眉头深锁。
我从傅家的庄子上逃了出来,准备上城里谋个活计。rdquo;殷然刻意隐瞒了许多,此刻不敢信任任何人,想到谭大夫如今跟随傅德善,又恳求道,您可千万别告诉傅家人您见过我,否则抓回去又是一顿好打,求您了。rdquo;
对方沟壑似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板着脸问她,那你如今住哪?生活可有着落?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