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如今唯一能提醒殷然,自己也曾是药堂千金的人,这一声小小姐rdquo;,叫得她动容。
然而早已物是人非。
小小姐如今是东躲西藏的老鼠。
殷然觉得眼眶发酸,视线开始模糊,再傻呆着也写不了字了,于是干脆跟谭大夫说,去后院洗把脸再回来。
从后堂走出去,不远处有扇侧门,门外是药堂旁边的小巷,殷然倚在墙根用袖口擦了把脸,静默了几秒将思绪平复下来,就在这时,阮青山带着两个打手经侧门而出,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
果然被成雄发现了。
殷然一把将斜靠在墙上的几根竹篙推倒,为自己争取了时间,拔腿就跑,慌不择路。
夕阳横在长街的尽头,向西,一片刺眼的余晖迎面而来,照地她双眼晕眩。
恍惚间,她不知撞到了什么,再抬眼,已是与几个下人打扮的人横七竖八倒成了一片。
来不及分辨撞倒的是什么人,她立马忍痛站起身来,然而已经晚了,两个赶上来的打手迅速抓住了她,动作娴熟地将她按倒在地。
按照早上药堂门前的那一幕,殷然估摸着对方应该会不由分说地揍她一顿,然后将她关在傅府,由傅卓媛处置。
然而对方并没有动手,一瞬间的窃喜后,殷然看向被撞倒的一行人,原来是几个轿夫,他们身后是一座轿撵,轿门掀开,一只红色绣鞋矜持地踏出来,往上一看,这人竟赫然是傅卓媛。
才觉得自己得救,这下,殷然简直要气晕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rdquo;
傅卓媛的语气不如往日那样跋扈,似乎有意压低声音,但抬头看去,只见她脸色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影之中,分明是充满杀机。
一抹鲜艳的红唇勾成摄人的弧度。
如果眼光能杀人,那她那锥子一样的眼光真恨不得分分钟置殷然于死地。
这时阮青山也赶了上来,伏在傅卓媛耳边说了些什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殷然。
听阮青山说完,傅卓媛从紧抿的薄唇里逼出几个字,先带下去,快。rdquo;
殷然只觉得胳膊一紧,便被架了起来,胳膊往后绞在一起,背部被用力一推,就这么像犯人一样被带走。
就这么毫无尊严可言地再次落到她手里?
绝不!
她殷然不是听天由命的主儿,她来到这里,天生就是要逆天而为。
绝望中,一股戾气横生。
她逆着钳制住自己的一双手猛地一挣,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后的人竟退了一步。就这分秒的间隙,用了当特技演员时练就的灵活身法,矮身挣脱了出去,再极快地反手拧倒对方,像泥鳅般滑了开去。
嘴里大声疾呼救命,杀人hellip;hellip;
即使没有人仗义相救,也要将这事闹大,否则就这么白白被抓了回去,傅家便更肆无忌惮了。
似乎逃了两步,那打手才警觉起来,发现这人竟不像之前庄子上抓殷芡实那般易如反掌,几次下手再抓,却都被她灵巧躲过。
没用的东西,给我动作快点!rdquo;只听傅卓媛不停地低声喝骂。
不停地有人朝她扑过来,躲过一个又来一个。
殷然脚下虽快,却架不住傅家人多,她四面八方都是傅卓媛的手下,没几下,就又被擒住。
这一次运气可没那么好,那打手许是被她之前那两下子糊弄了,倍感恼火,拿出真家伙,握紧拳头就朝着头部招呼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可身后也是傅家的人,将退路堵得死死的,一瞬间,左右手又再度被钳制住。
人为刀俎,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
就在拳头落下的一瞬间,那梦里的天青色玄袍的背影竟似从天而降,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精准地挡在了她与拳头中间。
对面的打手像被点了穴道一样,顿时停住了手,面如土灰,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全无方才的猖狂劲。
向西,一片璀璨的夕阳。
殷然双眼被刺地睁不大开。
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模样被一片夺目的金黄所笼罩,不甚清晰,但她很清楚,他是谁。
第8章 喂!你的灰姑娘掉了!
傅卓媛从小对殷芡实有种天然的敌意。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父亲从小走地近,让两个年龄相当,但性格迥异的孩子不得不栓在一起的缘故。
而学堂里,又数她们两个女娃长得最好看,傅卓媛知道这一点,便自然而然抱着攀比的心态,但殷芡实属于受人喜爱而不自知的类型,这就让傅卓媛更加讨厌她了。
八岁那年随着殷芡实父亲的去世,傅卓媛便再也没见过她。殷芡实从此沦为药农,傅家从此飞黄腾达,傅卓媛别提多得意了。
十年后再见,她同小时候一样抢了殷芡实最喜爱的东西mdash;mdash;那块被她藏得好好的的双鱼佩。
而殷芡实一如既往地老实,就像天生习惯了被欺负一样,不晓得反抗,也不能够反抗。
已是成年的少女,傅卓媛打扮地明艳动人,但和殷芡实一比,却竟是差人一等。
不得不说长相这个东西,上天给的,也许会因日做劳苦而折损,但女人,总是有透过表面的折损,看透本质的敏感,傅卓媛知道,她只要洗把脸,稍作打扮,便能将自己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