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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茶不像是江南贡茶,是康侯孝敬的吧?”
    太后一愣,不明白刘泓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
    “是啊,难为薛城有心,离得大老远的,还惦记着茶季给哀家送来几盅新叶,皇帝要是喜欢,待会叫人送一些到元和殿去。”
    元和殿是刘泓的寝宫,不过他大多都宿在御书房,只是很少人知道罢了。
    “不了,”刘泓拒绝道,“儿臣喜欢喝浓茶,这茶有些清淡了。不合儿臣的口味。”
    太后顿了顿,只道了声“那便罢了。”
    “不过薛城想的确实周到,”刘泓又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手中摩挲着羊脂玉。
    “他叫儿臣莫要听信谗言。母后,选秀之言算是谗言吗?”
    太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只当没有听出来,垂眸又泡了一壶茶来。
    “哀家不懂朝政,也不懂什么是谗言。”
    话落,却是为刘泓续了茶。复又道。
    “哀家一生都在深宫里,只明白一个道理,”热水添进了湛青的茶盏里,将碧绿的茶叶冲的起起伏伏,却最终又归了杯底。
    “无论皇帝的后宫有多少人,嫡长子只能出自凤仪宫。”
    一阵微风过,殿外的惊鸟铃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懿寿宫。
    刘泓却是笑了。
    “母后不是不喜欢皇后吗?”
    太后出自薛本家,和薛城隔着辈分,一个在北宁一个在京城,并不亲近。薛落雁性子软弱,没有一点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太后一开始并不喜欢她,却不想薛城硬是让薛落雁坐上了皇后之位。
    为此,太后到现在也未曾与薛城再联系过。
    只是不喜归不喜,薛落雁终归是姓薛。
    “落雁性子软,不会说话,但心性不坏,哀家虽不喜,却到底是连着血脉,哀家还是疼她的。”太后道。
    “母后的意思,儿臣知晓了。”刘泓道,却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笑。
    “原本说着选秀,怎的说到了皇后身上去了。”
    “选秀之事,随皇帝罢。”
    太后淡淡的说道,表明了并不想参与。
    刘泓也不勉强,只是将手中的羊脂玉放在了桌上,道。
    “这块玉是儿臣在御书房的一个暗格里偶然得到的,想必是先帝之物,儿臣带在身上不太合适,还是给母后收着罢。”
    这块羊脂玉上刻着一只踏云白虎,在角落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晟”字。
    太后一见到这块玉,便移不开目光。
    平王刘晟,是先帝长子,太后唯一的一个孩子。
    这块玉,其实是早些年先帝在外得到的,让人打磨成了玉佩,当时取了一个“晟”字,扬言要赐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于是刘晟出生后,得了这个名,得了这个玉佩。
    但是后来这块玉不小心磕了一下,侧面有一条细小的裂纹,刘晟带习惯了没觉得什么,只是出征时不易带碎玉,所以交由先帝代为保管,说要回来时再带上。
    却不想,这一取下来,就再也没有带上过。
    当初先帝丧子悲痛,舍不得把这玉一起随葬,便日日带着,后来病的时候,贴身人怕他睹物思人更添伤悲,就给放了起来,直到先帝西去一片兵荒马乱的,却也忘了这块玉还留在暗格里。。
    刘泓装作不知,太后也未讲,只是点了点头,怔怔地望着那块玉出神。
    茶也凉了,夜也深了,于是刘泓便起身告退离开了。
    出了懿寿宫,刘泓走在回元和殿的路上,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却见前方小径间有大片的烛光,几个下人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待刘泓走近了,才发现其中那个在深秋夜晚穿着单薄轻衣满脸着急的正是自家皇后。
    “咳咳,陛下驾到。”高成极有眼色的喊了喊,引起了一片请安声。
    刘泓随口说了免礼,这才问那个着急的妆容都花了的皇后。
    “在寻什么?”
    “都怪臣妾,晚间非要带阿锦来御花园散步,让她不慎丢失了护身符,臣妾不放心下人来,值得自己也来一同找一找。”薛落雁说着,因为长时间的弯腰寻找,双颊上有着不太常态的绯红色。
    一阵风吹过,刘泓眼尖的看到薛落雁已经泛着青白的手背,摸了摸,果然冰凉一片。
    “一国皇后,像什么样子。”刘泓不轻不重的训斥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薄披风拢在她的身上。
    薛落雁耳垂微红,低头轻声道。
    “谢……多谢陛下。”
    “她的东西,怎么不自己来寻?”刘泓问道,言语中有些不满。
    薛落雁连忙为薛锦茵辩解道。
    “那东西很重要,阿锦体弱,是臣妾不要她出来的,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刘泓看了眼她,复又想起今日下车前薛锦茵的那句话,觉得这两姐妹甚是有趣,便也不再多言,抬脚往前走,却已是凤仪宫的方向。
    “让他们继续找,你跟朕回宫。”
    “可是……”薛落雁还想出言再与霸道的皇帝商量一番,却被望来的一眼给噎了回去,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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