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帝的后宫冷冷清清,连先帝留下的太妃都早早的遣散,如今除了日日见面的皇后,也无人来贺。
薛锦茵不知是不是舟车劳顿的原因,入宫的第二日就病倒了,太医来看了也无法,只能慢慢将养着。薛落雁直接给免了晨昏定省,还将自己库房里没多少的珍贵药材全送到了锦瑟宫。
刘泓不表态,也不阻拦。只是想到那日深夜,他和薛落雁回凤仪宫的路上,问她。
“朕要薛锦茵入宫,你恨朕吗?”
当时薛落雁回答的是什么来着?
“臣妾怎么会恨陛下呢?”她说。“阿锦是臣妾的妹妹,但她从小体弱,很多事情,只有臣妾一个人能做,而阿锦只能看着……”
薛锦茵很羡慕姐姐,薛落雁是知道的,所以她几乎无底线的宠爱她的阿锦,舍不得她吃一点点的苦,受一点点的委屈。
“但是阿锦她入了宫来,臣妾觉得……她并非是不愿的,既然她不是不愿意的,臣妾便会尽心照顾她。”
刘泓生在皇家,无法体会到有血亲在身旁想要去保护的心境,他厌恶薛家,但私心里不知为何,他想要薛落雁好好的。
哪怕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暗卫低头站在此时正专心看着奏折出神的皇帝,半响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一旁的高成。
高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咳……”刘泓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放下了手中的折子。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
暗卫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属下查明,薛锦茵当日利用沈家公子,是为了一个人。”
“嗯?”刘泓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于是暗卫说出了一个名字。
刘泓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案——“原来是他。”
沈沐阳虽是个头脑不太灵活的呆子,却没想到他交的朋友却是个有背景有能耐的。
暗卫闻言问道,“陛下可要属下将他带来?”
“不用。”刘泓道,眸中透着思索。“且先看着。”
“喏。”暗卫领命,便要告退。
“等等。”刘泓唤住他,目光落在了眼前的那份奏折上。
那是薛派的几个大臣联名上书,要皇帝驳回选秀奏折的奏章。
这几日朝堂上因着这选秀的奏折算是过不去了,一派提起薛派打压,再提再压,一来二去的就给闹成的这样。
薛家两个女儿都在后宫之中,理直气壮的反对选秀,而其他派则早已看不惯薛家的做派,如此明面的好机会,当然要起劲的闹。
刘泓一直隔岸观火,仿佛这不是他的后宫之事,且看着薛家在蹦哒。
如今已然看够了热闹,若是再发展下去,怕是就难收场了。
于是刘泓勾唇,对暗卫道了句。
“选秀之事,该停了。”
暗卫一下子懂了皇帝的话内之意,颔首应下。
“属下明白。”
次日,懿寿宫发生了一件事。
太后甚是喜爱的那块羊脂玉佩不见了。一向脾气甚好的太后也发了怒,翻遍了懿寿宫的所有角落,却是一直不见了踪影。
懿寿宫的动静传到了凤仪宫,薛落雁踌躇了很久,还是带了人手来,想看看是否需要帮忙。却不想太后折腾了一早上,早就乏的午膳也没用就歇了,直接把皇后给挡在了外面。
刘泓听闻了此事,午膳在凤仪宫用了。
“听闻之前你去了懿寿宫,没见到母后?”刘泓在饭桌上问道。
薛落雁举着的双箸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但在刘泓的目光下,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
“下人说母后睡了,不见人,臣妾不好站在宫外等,便先回来了……”
说着,薛落雁也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不周到,便补充道。
“后晌晚些,臣妾再去请个安。”
“嗯。”刘泓点了点头,将一个雕花漆木的方匣子递给了薛落雁。
“你不要打开,去的时候带给母后即可。”
“臣妾知道了。”薛落雁接了过来,没有好奇多问。
深秋的季节,院落里的枫叶如今正是时候,一片片鲜红欲滴,随风而落,很是好看。
薛落雁特意让人不要扫了这些叶子,如今在院中落了一地,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薛落雁捧着饭后茶,看到此景忍不住吟出。
“枫香晚花静,锦水南山影……”未完之句,她看向了刘泓。
刘泓恍若未闻,低头品茗。
薛落雁讪讪收回了目光,垂眸喝茶,不知所味。
直到刘泓离开,也没有说出那句“谁家红泪客,不忍过瞿塘。”
薛落雁甚爱诗词曲赋,而刘泓幼年无所事事时也曾拿来研读消磨时光。他与薛落雁无嫌隙时也曾如此一人出上联,一人接下句的玩法。
刘泓不是不知薛落雁单纯的小心思,他只是当做不知。
当初他是一个不收重视的十一皇子。
而如今他是掌万里江山百姓的皇帝。
一切早已不同于当日了。
薛落雁也知道,刘泓不会放过薛家的,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这江山百姓。
于是她收了情绪,拿着刘泓给她的匣子,再次去了懿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