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女子藏在年府,还没找到。但她行刺上官父女,上官寅肯定不会放她活路,只要找到。
“那也要看,是谁先找到了。”苏宓姿嘴硬。吵架么,就看谁更凶,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势力帮忙找这个黑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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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两日,京城里传出一则要闻,说是新冒头的威远大将军年沛山和上官宰相家的幺女确实有娃娃亲。只是这上官小姐已在说亲家,便只能错过年沛山这样的青年才俊。听说宰相与朝中几个好友喝酒,感叹命运捉弄,不知道年著淳的儿子还活着……
一时之间,大家都说,这上官一家可真是重诺言的,已和人说了亲,便坚决不会脚踏两条船。
当然,京城权贵盘根错节,都知根知底,若是上官静婉真是与人说了亲,怎么可能没人知道?这样一想,也只觉得是这上官小姐瞧不上年沛山,觉得他是个粗人,不堪嫁娶,才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因此,也就没有人提,是年沛山主动拒了这门婚事。
显然,媒婆们的想法不同,她们可是瞄准了这少年有为的年将军,不管是不是粗人,反正壮实;不管是不是暴发户,反正是爆发了。自从与上官小姐解除婚约,年沛山一下恢复自由嫁娶,年府的门槛都被媒婆们快踩破了。
有的小姐见过年沛山,知道此人不仅爸爸名声靠得住,能吃很多年,且这身材都是实打实的好,脸就更不用说了,与京城那些贵公子,并不多让,若换了青纱罗扇,那也是个翩翩佳公子,能叫人眼都挪不开。
年老夫人接待这些媒人,一日好几回,虽然累,但值得。拒绝上官静婉,是她和年沛山事先商量好的。送上门这么多的京城贵女,细细挑选,总能相看几个贤良淑德的。
娶妻娶贤,年老夫人一直是这么个态度。可是……翻了媒婆带来的画册,她发现,每个媒婆带来的都差不多。敢情,这些小姐们找了好几个媒婆,保险。
都是些浮夸的,年老夫人有些头疼,直到两天后,圣旨传得人尽皆知,她才知道,皇帝给她儿子许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苏尚书苏海通的长女苏宓姿。
家里的妈子躲懒嘴碎,年老夫人才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晕。但木已成舟,无济于事。
年沛山当然要安抚母亲,但年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你有你的主意,还管我什么死活?当初叫你不要参军打仗,叫你不要出头,你爹爹怎么死的,你不知道?你要送死,我便当作没有你这个儿子。”
“爹是爹,我是我。”良久,年沛山说,“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我出头,也不仅仅是为了宓姿。”
老夫人叫人放了帐子,她要歇了。
第二天,年沛山叫人抬了聘礼,去苏海通苏尚书府上,下媒书,谈婚论嫁。
那聘礼足足有十台,每一台都十分贵重,几乎将小厮的肩膀都压出个窝来。跟着看热闹的人都说,年沛山这个粗人还挺老实的,真真是花了十足的诚意去老婆。
接待年沛山的,是苏海通。昨日他便接到了圣旨,竟然是将京城炙手可热的年沛山指给他的女儿苏宓姿。一时之间有些忐忑焦灼,但也只能先接下来。
年沛山一入门,苏海通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仔细,人高马大的,面目端正,眼神明朗,就是脸型有点方,眉目有点冷,带着一些不羁,不好接近的样子。
说了一会话,苏海通对他赞赏有加,说话做事有礼有节,神态不卑不亢,挑不出错。不是那不堪的暴发户做派。
年沛山在前厅坐着喝茶,苏宓姿则在自己房里,神态洋洋。
春黛帮她理头发,涂指甲。
春笺从外头跑进来,两个辫子甩在背后一跳一跳的:“小姐,婚期定了,一个月后。”
苏宓姿笑了,指着桌上的水果:“自己拿。”
春笺嘿嘿笑,一只手拿了两个香梨:“小姐,你要是嫁了人,我就可以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说什么呢?”春黛板着脸,“规矩点。”
“小姐嫁人,我也有功,不能吃吗?”春笺翻个白眼,又拿了一个梨,转身出去。
春黛看着苏宓姿,她似乎皱着眉头,便问:“小姐,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宓姿摇头,她不是不舒服,是觉得不安心。总觉得把年沛山撩到手实在太快了,要说一个男人好·色,也不该像年沛山这样死心塌地吧。
且,他对视着自己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盯着自己一字一字问的那句话:“你真的喜欢我,才想嫁给我?”
萦绕在心头许久,让苏宓姿有些心烦。如果年沛山真的不喜欢她,为什么又会违抗皇帝的旨意,反而娶了她呢?
她不可能给年沛山事业上的助益。这个男人在皇帝面前算得上是红人,出去玩一趟还得皇子作陪。而她只有一个做尚书的父亲,想不通他图自己什么。
上辈子嫁给赵陵,苏宓姿很清楚,赵陵有将自己当做踏脚石。只是那时她以为赵陵会倾心待她,感恩她的付出。
反倒是交易性质的情感,让苏宓姿更加安心。而年沛山的意图模糊,让人不禁有些忐忑。
更重要的是,上官静婉知道她不孕,万一年沛山知道了,他会怎么处置她?苏宓姿不知道。她受够了被威胁,为今之计是找到上官家的绯闻,也就是找到那个黑衣女子。
可惜,年沛山说,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半夜从年府的池塘里捞起来的,浑身都泡烂了。线索断了,苏宓姿苦恼了许久,这时候按着眉心思索许久,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脸。
那张脸……与那黑衣女子的眉眼至少有七分相似。
苏宓姿给春笺一个任务,去打听打听上官静婉的贴身妈子刘纯艳。上官静婉从小便是由刘纯艳奶大的,几乎形影不离。直到一年冬天,才三十出头的刘纯艳便得了疾病死了,听说只在床上滚了三圈,非常干净利落。
而刘纯艳本来是有个丫头,那丫头叫单梨,玉雪可爱,就是一张嘴不饶人。刘纯艳死后,那小丫头也不见了。
苏宓姿直觉……这是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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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的大物件,苏宓姿的母亲临死之前就准备好了,用了不少钱。当然比不上皇帝赐的物件,只是……苏宓姿坚持用母亲准备的用具。
年沛山没有反对。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比如请帖的备制需要再商量。苏宓姿带了春笺一道出去,和年沛山会和。
好几日没见,苏宓姿需要再表达一下对未婚夫的“爱意”与“想念”。男人好像就是这样,感情需求比女人还要多,他们总是需要女人说我想你我喜欢你,最好再卑微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想我?”
上辈子,苏宓姿见过,柳玫就是这样讨赵陵欢心的。她这样天真地一说,赵陵脸上的冰雪便消融,看苏宓姿的眼神便带了轻蔑。
是以,苏宓姿瞧不起柳玫这样的手段,也瞧不起赵陵这样的男人,但是……为了复仇,她愿意用这样的手段,让年沛山开心。
成亲之前,她都需要这样稳住他。
在茶楼里坐着等,苏宓姿没等来年沛山,却等来了窦智。
窦智说,今日早晨皇帝突然有事召他家将军入宫,可能还得一会才到。
苏宓姿无所谓,她出来也是为了透透气。索性去到对面的街上逛逛。
今日阳光灿烂,甚至有些晃眼,苏宓姿拿了一把镂空折扇挡在眼前,溜到首饰庄子里。这店里的首饰不仅贵重,还都是精心雕刻的,来者都是京中贵女。
其中有两个姑娘很眼熟,苏宓姿认出,这两个人就是最开始去年府喜宴,把她撞到门上,还弄乱了她发型的两个。
苏宓姿皱眉,好心情一下烟消云散,但对方正好抬头看到她,这下离开显得很怂,她干脆静下心来筛选。反正看上的,让年沛山付钱,她没有任何负担。
谁知道,那两个小姐一看到苏宓姿,竟主动贴过来,和她拉家常,问她今日怎么出来了,好久都不见呢。
那语气可真是一个亲热,仿佛她们便是闺中密友,好像她们从没得罪过她苏宓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宓姿知道,她这是借了年沛山的光。若是以往,这两个姑娘铁定用鼻子看她一眼,白眼都懒得给一个。
过了没一会,苏宓姿便想走了,因这两个小姐实在有些粘人,主动要把看上的一只玉簪让给苏宓姿。理由是,掌柜的只这一只,她们姐妹俩正不知道谁要,让给苏小姐可是正好的。
主动讨好真没必要,毕竟你们早就把我得罪光了,这些仇都记在了小本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擦干净。
找了个借口,苏宓姿从金光闪闪的首饰店出来,她干脆去书店。
因急急忙忙,也没看清楚对面是什么人,差点与对方撞到。
幸亏她反应快,没有撞到对方张开的怀抱里,不然,到时候有口都说不清了,说不定年沛山还因此嫌弃她。
苏宓姿赶紧退后,慌乱中还踩上了春笺的脚。
春笺疼得面目狰狞:“小姐,你踩到我了。”
苏宓姿:……
一抬头,赵陵正站在面前。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上次中秋节,苏宓姿便见他穿过,比上一世的时候体面许多。
苏宓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千方百计躲着赵陵,这马上要嫁给年沛山了,居然还是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手上提着的帷帽,苏宓姿干净利落戴上,跨步绕开赵陵。她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
赵陵却伸手,挡住苏宓姿的去路,他的胳膊差点碰上了她的胸口。
苏宓姿很气,掀了帷帽的帽纱,想要给他一个怒目而视,若有自知之明便该退散:“公子这是做什么?”
虽然重生一世,和他说话,还是气得慌。
“小生……小生有话要对小姐说。”赵陵说话有些结巴,甚至有些哽咽,看着比她这个姑娘还紧张,“前几日偶然在街上遇见小姐,惊鸿一瞥不足——”
就是想重新演绎“一见倾心”的骗术,然后让她再当他的踏脚石嘛。苏宓姿是不会上当的,上次中秋宴,她在酒楼边的巷子里,看着赵陵在找人,接着便遇上了上官静婉。
赵陵找的人,是上官静婉。他一见倾心的人也是上官静婉吧。
呵……苏宓姿看着来往书店的顾客,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当然她也不会让赵陵继续说下去,她细手一挥,放下帽纱,冷冷地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好意思,我还是过了十二点……呜呜呜
第17章 想要你亲我
自打重生,苏宓姿立誓要撩拨年沛山的心,让他对自己欲罢不能。眼下是做到了,还十分顺利。
因此,这几日心情不免有些荡漾,她真忘了还有个赵陵,他可是自己上一辈子的夫君。
上一辈子,他用一句“倾心相许”和一封火热的情信,便将她苏宓姿套牢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踏脚石。可赵陵口口声声说他爱她,最后娶回家,却把她当成石头一样践踏,听了别人说她和年沛山的桃色绯闻,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只怪她,也只敢怪她。
苏宓姿被毒死时,是小妾柳玫叫了几个婆子压在地上灌的。毒药有一股铁锈味,灌进肺腑,她呛了好久。
春黛是个老实的,那时候还跪在地上求柳玫这个小妾手下留情。
说到底,要怪自然还是要怪宠妾灭妻的赵陵,胆小如鼠的赵陵。就在春黛哀嚎的时候,就在她苏宓姿痛彻心扉的时候,赵陵又在哪里?他在喝酒。
柳玫说,是赵陵让她灌的毒药。柳玫说这话时,眼里都是不屑,连她这个被宠爱的卑贱的妾室,也看不起赵陵的懦弱。
而这,也是让苏宓姿最无法忍受的。柳玫厌恶赵陵,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可是当柳玫曲意讨好时,赵陵总是分外受用。男人,大概就是这副德行吧。
年沛山大概和赵陵没什么区别,她不过主动了些,做这些事情撩拨他,他便火急火燎地上了勾。不过,年沛山比赵陵至少有一点好处,年沛山会护着她,任何时候,他都拎得清。
她出丑的时候,年沛山就是舍了上官静婉,或是得罪人,他也会护着她,他眼里只有她。他永远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男人,苏宓姿也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就算以后一辈子没有感情,她知道年沛山也会给她主母的尊严。
而赵陵呢,占了她苏宓姿家世的好处,说到底这婚姻就算没有爱情,那也该是一场合理的交易,偏赵陵让她苏宓姿婚后那样痛苦,时时打她的脸,冷着她,让下人看她这个主母的笑话,似乎她抬不起头,他赵陵便可肆无忌惮地趾高气昂了。
眼下,看赵陵这架势,他在外头街上堵了半天,就等她出来。啰啰嗦嗦一大堆,跟苏宓姿剖心,看着十分真诚。
可是苏宓姿不想和他产生任何关系,她眼里只有冷意:“好,我知道了。”
说完,苏宓姿示意身旁的春笺。
春笺抬手,人小力气却不小,她将赵陵一把推在旁边,护着苏宓姿离开。
苏宓姿快步离开,她看到远处有一座桥。
赵陵却不死心,他也跟过来。
苏宓姿知道,今日是无法脱身了,她眉头紧皱,登上桥正中心,站在围栏边,让春笺去找根长的竹篙来,春笺急吼吼跑了。
这时候是正午,阳光毒辣,桥上没什么人,苏宓姿对赵陵呵斥:“公子,你若再过来一步,我便叫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