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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献容煞白了脸。
    婆母不喜欢她,不肯认她!
    抛弃一切跟着刘大哥来到这里,她早已不顾纲常,可若不能得到婆母承认,她将何去何从?
    “娘,我们没有胡闹,我跟容儿,对彼此都是真心的!”刘曜握紧羊献容的手,诚恳地道,“娘,我跟容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此生是不负她的,还请娘成全!”
    “你、你糊涂!”胡氏气极,啪啪就给了他两个耳光,气的哭出来,“你怎能污了容姑娘清白,若是广陵王问罪……”
    莫怨她自私,无论是官家还是朝廷,她都惹不起。
    夫君逝去后,她为不让儿子受到委屈,始终没有改嫁,一个人带着他,含辛茹苦都坚持下来,为的不过是替夫君留下这条根。
    若招惹上广陵王,哪还有好?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刘曜忙道,“你放心,不管是羊侍中,还是广陵王,他们都找不到这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胡氏愣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刘曜即让羊献容回厢房歇息,他扶着胡氏进了正屋,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胡氏惊奇地道,“这么说,所有人都以为容姑娘已经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你带走了她?”
    “不错,要不然我哪敢带容儿回来。”刘曜扮鬼脸,说好听的,“娘,容儿是真的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她在洛阳被逼的走投无路,要是再不离开,她一定会死的,你心肠那么好,一定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胡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容姑娘确实很可怜,可是她的身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即使现在没人知道是你带走了她,可这纸包不住火,若有一天被人知道……”
    “所以咱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刘曜目光炯炯,早已做好打算,“伯父和大哥他们认得容儿,尤其是四弟刘聪,更是对容儿有非分之想,留在这里,容儿就很危险。”
    “那你打算……”
    “娘,咱们回老家吧,”刘曜满怀希冀地道,“那里没人认识容儿,咱们一家好好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你说好不好?容儿已经是我的妻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不起她!”
    “老家?”胡氏皱眉,犹豫着。
    老家离隰城有百十来里地,是个偏僻的小山村,总共不过十几户人家,平常确实也没有外人去打扰。
    可老家人少,想要谋生计就更难,她和儿子拿什么养活身娇肉贵的儿媳妇?
    “容儿能吃苦,”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刘曜笑道,“她说了,不嫌弃,她还说她绣功好,可以接些刺绣的活儿来做,我去打猎,砍柴,种米粮,娘,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你大慈大悲,留下容儿吧,她若回洛阳,就是一个死!”
    胡氏沉默一会,终究是长叹一声,“我若真赶容姑娘走,就成了大恶人了?罢了哟,儿大不由娘,再说人家好好一个闺女,把身子给了你,你总要对人家好,别负了人家。”
    刘曜大喜,碰碰叩头,“谢谢娘,谢谢娘!”
    “你这笨蛋!”胡氏哭笑不得,摸他磕出血的头,“疼不疼?”
    “不疼!娘,你先歇歇,我去与容儿说!”刘曜爬起来就往外跑,还不忘大叫,“娘,以后叫我媳妇‘容儿’吧,不用叫‘容姑娘’,那样生分!”
    这傻小子!
    胡氏笑着摇头,怔坐了一会,到柜子里翻出一块枣红的碎花布来,怎么也得给儿媳妇做身体面的衣裳,回老家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寒酸。
    得知自己终于被婆母承认,羊献容喜极而泣,整理仪容,到正屋给胡氏磕了头,敬了茶,算是正式进了刘家门。
    胡氏将一个翠玉的镯子给了她,说是刘家祖传的,只传给刘家的儿媳妇,“时间久了,不鲜亮了,你别嫌弃。”
    羊献容郑重其事地接过,“娘说哪里话,娘把它给我,就是承认我刘家媳妇的身份,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嫌弃!”
    “好孩子,你竟这样懂事。”胡氏颇为欣慰,想着别看媳妇是大户人家出身,却没半点架子,又温柔体贴孝顺,真是个好媳妇。
    其实这一时半会的,她哪里想的明白,羊献容经历过如许多的磨难,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有一个爱她的夫君,就比任何荣华富贵都强。
    刘曜在一旁傻乐,笑的见牙不见眼。
    第二日,刘曜即去见了伯父刘渊,说了要回老家的事。
    “怎么忽然要走?受了什么委屈吗?”刘渊很意外,也很舍不得,这个侄儿从小就显示出常人不及的胆识和谋略,比他几个儿子都要优秀,他还对其寄予厚望呢。
    别看他现在人质的身份很尴尬,可他胸中自有百万兵,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刘曜恭敬地道,“伯父言重了,伯父对我很好,哪里就委屈了?不瞒伯父,回老家,是我娘的意思,我自然要顺着她。”
    “弟妹的意思?”
    “正是,娘说近来常梦到先父,想着多年不曾回去,在先父坟前上香,所以要回老家。”
    “就这个吗?”刘渊释然,“这好办,你跟弟妹回去看看,再接着回来就是。”
    刘聪不屑地道,“大哥还真是孝敬呢,十几年了,才想起来没在叔叔坟前上香,嗯?”
    刘曜并不回答。
    石勒眸光闪动,显然是不太相信,“大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要看我娘的意思,”刘曜淡淡看了他一眼,“或许很快,或许要陪着我娘,在老家多住些日子。”
    自从得知被骗,他对二弟,就满心愤怒。
    从结拜开始,他对二弟真心以待,却不料二弟竟是那样心思,害的他和容儿差点彼此错过。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二弟的欺骗,容儿就不会伤心欲绝,跳池寻死,他也没有机会带容儿离开洛阳,与她成了夫妻。
    所以,两相抵消,他已不再生二弟的气,但同样的,也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跟他坦诚相对,就当做普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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