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解是,舒慧初走,涂恒沙想念妈妈,所以不想离开她和妈妈住了二十年的家,他打算自己也住进去陪她,但是,涂恒沙掏钥匙先进的家门,进去后却直接把门关了,将他关在了门外。
他不停地敲门,最后门倒是开了,来开门的人却是郝仁。
他惊愕地看着郝仁,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郝仁却看着他,目光有些凉,“这件事对沙子打击很大,你还是让她安静一阵吧。”
“这是她的意思?”他莫名对郝仁产生一种敌意。
“我的意思。”郝仁好不退怯地看着他。
“你凭什么……”
“凭发生这么大的事,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粟融归突然哑了声。
门随即关上,被关在门外的他心里某个地方又闷又痛,酸胀得厉害,却只能颓然离去。
网络上迅速又出现了一篇文章,关于舒慧的,首先是出现马秋的证词,证明自己跳楼跟舒慧并没有关系,再结合之前涂恒沙传上去马秋写的贺卡,足以证明马秋和舒慧的师生关系。写着篇文章的记者是郝仁,文章发表在晨江日报官微底下。郝仁终于采访到了舒慧其他的学生和学生家长,也许是因为舒慧的死给他们震撼太大,他们无一不声泪俱下地表示舒老师其实是一个爱学生负责任的好老师,虽然班规严格,但是并没有学生抵触,至于那些惩罚,也不是死规定,舒老师对班上每个同学的健康状况都了解,那些体力不好的学生就没被罚过跑圈蛙跳。
用学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知道老师是为他们好;用家长的话来说就是:严师出高徒。
之前一直回避采访的红柳小学老师也接受了电话采访,在电话录音中表示:每个老师都是有工作方法的,比如舒老师严格的班规怎么执行,执行到什么程度,老师心里都有谱,而舒老师的确是个称职的老师。还有老师说,老师跟学生从来不是对立面,应该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是一体的,对现在将老师和学生及家长对立起来的舆论环境表示无奈和忧心。
晨江日报作为多年传统媒体,本来就具有权威性,也无需买热度,这篇文章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和戾气,舆论换了风向,一大波人表示自己早就对这件事存疑,可只要一说不同意见就马上被喷得体无完肤,现在证明他们是对的!
紧接着,又一篇自媒体文章引爆了网络舆论,文章以揭秘的方式曝光了“想夜的星星”这个自媒体的主体是谁,以及跟舒慧之间的是怎样的关系,虽然没有言明,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因为涂恒沙曝光了粟家的事,想夜的星星便借此机会报复涂恒沙,并且买水军煽动网络暴力,导致舒慧承受不住压力自杀。
顿时,网络一片哗然,舆论的戾气纷纷倒戈转向粟融星,之前是如何骂舒慧的,现在就是怎么骂粟融星,套路都是一样的,诸如:你怎么不去死?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人!诸如:舒老师的人血馒头好吃吗?你吃不会做噩梦吗?又比如:你去死吧,用你的命换舒老师的命回来!再比如:你们全家喝着散户的血,还要吃人血馒头?该死的是你们全家!
由此,本来已经淡下去且几乎被大家遗忘的关于粟振的旧事又被翻了出来,粟振再度被骂,粟家的热度一时高居不下。
郝仁把这些都拿给涂恒沙看,“也算是沉冤得雪了吧。”
涂恒沙早就看过了,反应淡淡的,苦笑,“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粟家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别人怎么看我妈妈又有什么关系?能改变妈妈已经不在的事实吗?”
郝仁在她对面坐下,握住她的肩膀,深深看着她,“沙子,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咱们过日子是要向前看的,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带着期盼继续活下去呢!”
“我知道。”涂恒沙点点头,“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她顿了顿,“觉得挺没意思的。”
“什么没意思?”郝仁目光一惊,唯恐她有什么消极想法。
涂恒沙扫了一眼郝仁给她看的那些评论,“这些啊,今天说a不好,全网把a骂个狗血淋头,恨不得把人祖宗八代都刨来虐一遍,明天说b不好,风向又转向了b,恨不得给b网络判死刑,后天发现ab都是冤枉的,c才是罪魁祸首,把施加在ab身上的行为又对c来一遍,没准过几天发现c也是无辜的了。呵,到了最后你会发现,骂a骂b骂c的没准都是同一拨人!我就看见了,今天骂粟融星的和前几天骂我妈的,就有好几个重复的id。”
“但粟融星并不无辜!”郝仁强调。
“我知道。”涂恒沙叹道,“粟融星现在也算是被反噬了,看见这个局面不瞒你说,我还是觉得挺解气,只是忽然对这样的环境失去了激情而已。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是你做的吧?”
郝仁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承认了,晨江日报的文章和曝光粟融星的文章都是他写的,一明一暗,算是把这件事报复回去了,水军也是他买的,引导着舆论往粟融星头上骂,大家都是干这行的,套路都熟悉,资源都有,谁还不会玩?他说,“我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该尝尝味道!”还有更好玩的等着她呢!
“谢谢!”涂恒沙拍拍他的手背,“做了我想做的!”
她也想要给粟融星一些颜色看看,只是在母亲逝世最初,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这么直接冲到了粟家,其实站在粟融星车前的时候,她还没想好怎么做,粟融星讨厌的样子激怒了她,她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但现在郝仁帮她把后面的做好了,明的暗的,齐齐全全,倒让她无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