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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感是什么?是天赋也是刻苦。有的人在冰上如履平地,一举一动都自然飘逸,年轻选手身上很少看到这特质,一般都是驰骋大赛多年的老将才有的,经年累月的训练,一点点积累出来的。
    梅叶是怎么做到的呢?
    前世数十年的训练,出产视频需要不停学习,要输出就要不断输入。不光是编排动作,还有对不同选手滑法悉心研究,集百家之长,总结出了她属于自己的方法,这赋予了她在冰上天然的流畅。今生,在系统的帮助下,做了许多瑰丽的梦:不光是花滑比赛标准冰面,还有大峡谷里的野冰、格陵兰岛无尽的冰原和海上气势磅礴的冰川。在上面行走、跑步、滑行,常常连冰鞋都没有,穿着薄薄的睡衣,躺在冰面,跟企鹅依偎在一起,静静感受0度以下的寒冷,眉眼结霜,仿佛血管都要被冰冻。
    这些奇妙的经历让梅叶从来不惧怕冰,一站到上面就安心,仿佛掌控了这1800㎡的空间。
    她仿佛生在冰上,长在冰上,一举一动,每个步伐、舞蹈,都浑然天成,不带有刻意训练的痕迹,天然美好!
    仿佛饮了一口冰,冷的胸膛沁凉。精神一振,裁判们惊疑不定,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这样的选手。不对,去年也是见过的,是少年组的冠军,但今年仿佛突然开窍了,脱胎换骨,整个风格完全转变。印象里明明只有跳跃优秀啊,现在宛若脱缰野马,往滑行艺术家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音乐节奏渐紧,手部舞蹈配合编排步伐,梅叶面带微笑,绕场半周,带来一阵清凉的风。
    音乐一顿,忽然插入了其他声音:
    叮——,这是自行车的铃声。
    哔——,这是汽车喇叭声。
    当当当,这是妈妈切菜的声音。
    滋滋滋滋,咔哒,这是煤气灶点燃的声音。
    还混入了嘈杂难辨的人声,让人仿佛置于闹市。
    眼前,仿佛出现了熟悉的家,每天起床,洗漱,收拾好,上学,上班,晚上回来,家人聚到一桌吃晚饭,分享着每天的见闻。
    明明平平无奇,但是为什么想哭呢?为什么,有点感动呢?
    明明是最简单的生活,也值得珍惜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几个玩手机的观众也陆续抬起头,望向了冰面。
    正巧,舞蹈步伐结束。
    跳进燕式旋转,
    接,蹲踞旋转!
    冰面的身影,转成了一个陀螺,留下一圈圈残影。
    速度快极快,好看的旋转也能吸引掌声,只要精彩,观众们都欢迎。
    音乐节奏忽然加快。
    梅叶腾空而起,2a+3t!
    漂亮,没有失误。
    啪啪啪,又响起一阵掌声。
    音乐节奏加快,进入高潮,这里密集安排三周跳,简直就是炫技,就是要告诉你,我能跳。
    莫霍步。
    接3f单跳。
    啪,摔倒了。
    唉,可惜啊。不论哪个选手都不能保证一直都不失误,观众们都悬起了一颗心。
    起来,继续,失误不能打倒你。梅叶对自己说。
    没有时间整理状态,在这么密集的编排中,必须迅速进入下一个动作。
    观众席里有人紧张地站起身,握紧了拳头,吸了吸鼻子,拿出纸巾,擦掉了滴下的泪。
    邻座的大哥一瞅,哟,咋哭了,这么激动啊。
    “大妹子,你看的这么感动啊。都哭了。”
    “那是我女儿。”那人骄傲地说。
    “那您是这个。”邻座的人比了个大拇指。
    梅母哭笑不得。
    “哎呀,失误了。”姚英闲坐在教练席不停抖腿,“体力还是得练练。”
    柔软的贝尔曼旋转,仿佛一颗棒棒糖,甜到人的心里。
    贝尔曼,花滑中最美好而又残酷的旋转,单足旋转,浮足高抬,背部与浮腿形成一个完美的水滴,高速旋转,美到窒息,但对体型和柔韧性要求极高,是女单的标志性动作。如果粗腰粗腿,做出来可能就是一个肉团子,又或柔韧性不足,动作变形,反而减分。所以许多女单选手会选择用其他旋转代替。
    “有人录像了没,这四舍五入错过了一个亿啊。”一个红毛青年玩了半场手机,中途才注意到这场表演,懊恼顿足。
    “叫你玩手机,现场看的震撼跟视频怎么比,你是傻子吗。”旁边人搭话。
    “综合实力很强,技术和艺术兼具,啧,像个小怪物。”一个裁判耸了耸肩。
    “嘶,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自由滑了。”
    短节目啊短节目,是真的短,众人都意犹未尽,议论起来。
    “这个选手叫什么?她明天有比赛吗?”
    “不知道啊,我去问一下工作人员。”
    “老爸,你看我以后有希望向那个姐姐一样吗?”
    “儿子啊,你要能滑到这个水平,啧,就能出国比赛了。”
    “啊?这个姐姐这么厉害吗?”
    “你爹我看了多少年比赛,只在世界大赛冠军组选手看到这个流畅度。”
    “你太夸张了吧,不都说女单现在没有能打的吗?”
    “马上就有咯。”
    短节目分出来了,技术分38.78,节目内容分30.1,总分68.88分!
    将近70分!
    绝对的高分,国内比赛鲜有!
    一下蹦到了排名第一,第二名是59.21,拉开近10分的差距。
    全场哗然。无疑,技术分真的高,就算摔了一个三周,也能拿到绝对高分,这说明了什么,这套节目真的能有硬分能去跟别的选手比拼,也证明了选手的实力。
    节目内容分其实给的不算高,梅叶还是紧张了,有几个小失误,导致不够合乐,这个紧凑的编排对选手的要求也很高。而且这音乐不属于戏剧性很强那类,变化上有所欠缺。而且裁判们通常倾向于给成年组更高的内容分,因为他们体形优美,肢体舒展,感情也更饱满,小选手们的表演则更为青涩、肢体稍显僵硬。
    众人又看向成年组最高分杨楠楠——71.21分,她的表演总体来说非常稳定,没有什么大失误,风格更成熟,完成度极高。但,不到3分的差距,是不是说,梅叶刚刚的跳跃没有摔,就可以超越了?
    这可是国内女单天花板啊。一人之下,吗?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未来,呢?
    一颗石子落入池塘,荡开阵阵涟漪,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好几个裁判乐了,嘿,女单成年组被个小女孩比下去了,丢不丢人。也好,给选手们敲个警钟。不能因为没机会去外头比赛就故步自封,国内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哟。
    记者席中,小花咽下口水,愣愣地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心想,机会,是不是来了?
    王嘉树在出口高兴地迎接她:“恭喜恭喜,首战告捷。”
    “还有自由滑呢。”
    “你都不高兴高兴吗,我压力很大的。”王嘉树哼了一声。
    梅叶:“……”不够,远远不够。
    练习时间还是太有限了,花滑选手一套节目一般会用一个赛季。这意味着,新的一套节目,会从上赛季结束,也就是4月份就开始准备,经过半年的练习,磨合,调整,才能放到比赛中。
    优秀的选手们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以赛代练,不断优化,到赛季末,竞赛状态更优,节目调整到无可挑剔,那才是一套完美的节目。见过那样优秀的节目,梅叶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过于紧张,导致肢体略僵硬,菲利普三周直接摔了,还有数个小失误,可能观众看不出来,但绝不能自欺欺人。
    三小时后,后台休息室。
    王嘉树紧张地左右走动,捂着风油精。停下来,吸一口,那销魂的表情,仿佛那是某粉,有成瘾性呢。晚饭不敢吃饱,怕影响比赛状态,还一直想喝水,不行,可不能带着一肚子水跳跃,那可不是摇水桶么,哐啷哐啷响。
    “得了,你小子,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紧张。”杨严皱眉,“差不多该热身了。”
    “那不一样啊,这回压力好大啊。”王嘉树原地小跳,瘪嘴,望天花板。
    自己平常短节目也就是6575分,万一,一个发挥不好,直接输给她,不是很丢人。就算她很可怕,男单选手也是有尊严的。怎么着,这一天也不能这么快到来!
    第十章
    第二天,再回到赛场,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一些审视、敌意的目光,让人有些不舒服。
    梅叶还没有镇定道可以无视别人目光的地步,为避免影响状态,直接进了休息室,避开了多数人的打探。
    赵楠楠也在里面,见她进来,腼腆地笑了笑,点头,招呼:“你好。”
    “你好。”梅叶也点头回应。
    “昨天,你的表演我看了。”对面的眼睛亮亮的,声音虽小,决心却坚定,斗志昂扬。“比赛加油。不过,我会赢的。”
    梅叶笑了,啊,能被当成对手,认真对待,真令人满足呢。
    这次的杨楠楠的造型非常特别,浓妆,头上簪着蓝色的珠花,眼尾上挑,粉色眼影大片晕染,极为动人。考斯腾则为白底,从肩部到裙摆印着一丛丛莲花,清新淡雅,分明就是花旦的扮相。
    广播响起杨楠楠的名字。
    她站到冰面上,巡视一圈,下巴微昂,嘴角紧抿,示意开始。
    京胡声响起,只见兰花指一甩,脚一蹬,裙摆随风飘动,整个人仿佛都化作了一朵柔美的莲花。
    梨园里,一位美丽的花旦在舞台上神采飞扬,下了台又天真烂漫,每日有无数客人闻风而来,极受追捧,唯一的烦恼也只是偶尔会被班主指着脑袋教训而已。
    有一天,战争忽然打响,敌人入侵了我们的国家,无数人惨死于他们的刀下。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国破家亡时,一个普普通通的花旦能有什么力量呢。
    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却也只能无力哭泣。
    敌人打到门口了,所有人都逃跑了,花旦决意留下捍卫自己的家园。敌人闯入梨园,花旦誓死不屈,血染当场,倒在舞台上,像一朵红莲。
    鼓声擂动。
    2a+3t!
    轻松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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