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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显‘为抢劫探路’,是最正当的理由。
    得到了单独行动的时间之后,路明亚并没有去过修理店探点,而是利用这个时间布局。
    也许是因为,独行的时间不够充裕,还是按照计划进行了抢劫。
    但在等其它六人开车来接的时候,无意被没连网的摄像头拍到,留下了那一段背影的视频。
    落在了他手上。
    可一切都在发现黎多宝之后脱轨。
    他冒险救了黎多宝。好在黎多宝回头来救他的行为,又给了他机会逃脱,不至于陷入死局。
    在逃走之后他在群租屋进了修整,并得到了充分的时间,完成了没完成的布局,最终有了这个凶案。
    这就是路明亚把这些人弄到地球来的原因。
    让他们跪着,死在宋星移和被他们杀死的玛丽面前。
    这根本不是什么六人内讧。
    所谓得手逃走的【微胖、身高一米六的凶手】只是个替罪羊,这个人说不定早死在某隐蔽之处,通缉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陈泽回头看看荒芜的别墅。
    在一片明亮洁净的别墅群之中,这一幢无人居住的老宅显得沉阴格格不入。
    此时现场勘察完成了,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经过陈泽身边时,因伤得太深,有一只手腕从手臂伤处断落,掉在他脚边。
    手上的五个指甲一片完整的都没有,看着分外狰狞。整双手,手指扁成诡异的形状。
    法医助理跑过来捡的时候,手中袋子里五条带着舌头的声带掉下来。一时手忙脚忙,小丫头脸红得厉害,又想吐想吐的样子。
    好在有人跑来帮她。
    陈泽不愿意直视这些血淋淋的残肢,飞快退开几步。
    他无法想像,这些人死前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也不知道路明亚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了些什么。
    那个人,明明还是年少,便能做出这样的行径,明显以弱敌强,并以一已之力犯下这种惨案,不论心智还是行动力,都超于想象。
    本来应该只是一件小小的抢劫案,可现在,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上车时陈泽突然在想。
    如果黎多宝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路明亚。
    那么,她所期望的未来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因为那是恶魔。
    第8章 跑呀!
    刘米兰回到所住的小区时,正遇到她爸刘大勇下楼,两个人在楼下打了个照面,刘大勇跟她说了几句,扭头笑呵呵地和邻居打招呼。
    她注意到刘大勇手上有勒伤,上楼推开门,不出意料,家里又是一片狼藉。用来打人的是门边的折凳,大概因为抓得太紧,这东西弄伤了刘大勇的手。
    米兰可以想像,刘大勇打人时,家里肯定是嚎得和杀猪一样,附近几幢楼没有听不见的。
    但他现在出门遇到,邻居还能对着他笑容满面,双方没事人似的。
    世界太荒谬。
    米兰回到家,黎妈嘴角一片淤青,正在收拾屋子。
    桌上有刘大勇吃完的空碗还没收。
    看来是打完之后,黎妈还给做了饭,他吃饱了才出门的。
    黎妈见她回来,扭过头继续默默收拾。
    夫妻两个去学校找黎多宝了,但黎多宝跑得快没抓上。
    回来路上刘大勇脸色就不好,眼角一抽一抽的,回到家就打了一顿。
    他自觉得在外面丢了脸,事情已过了一二天,气也还没消,脾气更加暴躁。每天差不多都要在家里发一回疯。
    米兰看着黎妈,心情复杂,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楼下遇到我爸,说眼角有点抽搐,明天要去医院看看。”其实有什么可看的,大概是肝火旺或者打人到半夜,没休息好。
    但黎妈听了,紧张起来:“没听你爸说呀。要不要紧啊?”自己嘴角还有血污。
    米兰看着她一时没忍住,反问:“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你给打成这样,他也没说要送你去看,他自己眼睛跳一跳,颠颠地就得去医院。把你当个人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黎妈当即便委屈地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嘴里呜咽着,无非是她怎么听刘大勇的话,刘大勇怎么脾气不好,怎么爱打人,还从来不给家用,从在一起,没对她有半点好脸色。自己如何如何忍辱负重。
    米兰没而耐心听,转身进了房间,拿出行李箱收东西,不去与理会。
    因为那些话,她早就听过无数次,连刘大勇家的亲戚们也都听过无数次了。
    早年她姑还跑来教训过她爸,可黎妈当时扑过去,挡着她姑求告,说算了算了,又是哭又是喊,活像她姑是个来自己家闹事的活阎王一样。
    三五回下来,她姑的心也就歇了。
    私下和米兰说:“你也别管大人的闲事。反正也不会离婚,她还是得管你吃饭穿衣。对你没影响就行了。”
    米兰渐渐大了,生得胸是胸腰是腰,刘大勇也生了别的心思,就很少打米兰。时不时还有点猥琐的笑脸。她每次看到黎妈哭哭啼啼就感到恶心,因为忘不掉刘大勇把她堵在房间时,黎妈明明看到了
    ,却退回主卧去时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爬到窗口要跳,弄得刘大勇害怕,根本不敢想会怎么样。之后他固然是没歇了这种心,但黎多宝次次碍事,也算有惊无险。
    现在么……
    想到在楼下遇到刘大勇时,他飘忽的眼神,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手里收拾东西的速度也立刻加快了起来。
    她虽然不在客厅。也能边收东西边听着黎妈在客厅絮絮叨叨地说去学校找黎多宝的事。
    一会儿黎妈又说到生活多艰难。
    “家里又得要交电费。上午已经被关了一次闸。那手机上的app什么的,我也不会用。”说完这些,站在客厅的黎妈便等着米兰接话。
    米兰口袋里是今天刚领的工资。每个月十五号,是发薪日。
    黎妈今天开口也不是巧合,米兰心里清楚得很,没有应声。
    黎妈站在外面,侧耳听了一会儿,只听到房间有翻东西的声音,没听到有回信,等了一会儿便又说:“管片的人上门来了,说下午两点半再不交钱,就从供电所把我们家断了。晚上你爸都要回来吃饭的,没电也没法做饭。”唉声叹气:“我手里也没有钱。阿宝掉的钱你爸钱捡走了。一块钱都没说给家里留。结婚这么多年了,你爸唯一一次给家用,还是有一年三十早上,家里没备菜,我又没钱,实在没办法就叫醒了他。他火大得很,拿了十块钱丢在我脸上……”说着,已经带着哭腔。
    接下来是什么剧情,米兰也可以倒背如流。
    来来去去就是这些话,一个故事说了十几年。
    等米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黎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又瘦又小的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但这副可怜样她已经看了十多年。
    实在很难再像数年前那样充满同情与怜惜。
    黎妈抹完泪,抬头才看到米兰拿着行李箱。
    一时愕然。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米兰没有回答她。拖着箱子便走。
    黎妈冲上去拉住她的箱子,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用超乎寻常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黎妈。
    但黎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又爬起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次怎么也不肯再松开了大嚎哭着:“你要走也等你爸爸回来,和他说。你这么走了怎么行?”看着瘦弱的人,但这时候却力量惊人。
    米兰也不说话,随便她喊什么,闷声与她死命地纠斗了好半天。
    最终黎妈到底没有米兰力气大,被一把推开摔在地上。
    米兰得了时机,披头散发拖着箱子拉开门就跑。
    一直冲下了三四层楼,还听到身后黎妈追出来,坐在楼梯间里声嘶力竭的哭嚎——边拍着大腿边喊着什么:“以后这家可怎么办啊!你们这是都想我死啊!”口齿含糊。
    可邻居连开门问一句的都没有。
    她们家的热闹,别人都看腻味了。
    米兰怕黎妈会追上来,鼓着一口气大迈步地下了楼,遇到刚好回来的隔壁大妈,提着垃圾袋笑呵呵和米兰打招呼:“要出门啊米兰?”无视她蓬乱的头发和衣服,也无视楼道里的凄厉的哭声。
    米兰应了声,便提着箱子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一会儿,黎妈才停止哭嚎,一时茫然坐着好半天也不动。
    大妈上楼上来,劝了几句:“不好坐在这里哭呀。有什么话一家人好好说。快回家去吧。”
    她不肯动,也就算了。
    这样的事,三天两头都有,人家实在磨光了耐心。
    黎妈原是想与她诉苦的,可没得着机会,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回到客厅,看看静悄悄的屋子,怔怔地出神。
    过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拿起手机,但黎多宝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显示无应答,发的消息也没有回音。
    想到昨天黎多宝跑掉之前看自己的眼神,黎妈不禁心里发凉。
    突然觉得,女儿会不会真的不要自己这个妈妈,再也不回来了。
    不太可能吧?
    可,连“你要逼死妈妈?”这么极端的用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心里越来越慌。
    现在怎么办?
    她呆了一会儿爬起来理理头发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停下来,退回到镜子边上,又把整理平顺的头发弄得更乱些。
    一出门遇到了几个邻居,脸上是卑微的笑容,热情地和人打招呼,但人家明明看到了她蓬乱的头发,也没有人多问她什么,叫她很有些失意。
    到了辖区派出所,接警台值班的小姑娘看到她,起身就走。
    另一个是男青年民警,看到同事的反应有些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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