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响起,姑姑阎薇的电话,她在一家老字号酒楼定了寿面,提醒他记得去取。
姑姑轻声细语的说,“你爷爷刚醒,没事你就早点回家。”
阎铮刚从酒店赶过来看检查结果,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中午是对外的宴会,请的是生意场和人情来往的一些人,晚上是家宴。
老爷子高兴中午多喝了点酒,从酒店回家就在车上睡着了,阎铮取了寿面到家时,老爷子正在小花厅里喝茶,厨房里热火朝天,佣人往返穿梭着,正一道道的向外传菜。
老爷子一向喜欢甜食,又爱油腻重口,平时里阎铮常提醒厨房,阎家负责厨房的那些人照着禁忌,饮食上很是克制,但今天寿星最大,掌厨的破了例,荤素不计,一桌子菜都照着他喜欢的口味来。
天已经擦黑,一楼从门廊到室内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中式风格的客厅一扫往日的古朴沉闷,整个大厅开阔明亮,菜摆得了,人也入座。
老爷子坐下来还没动筷,看了一眼就开口问,“小四呢?”
这小子从早上就见不到人影,一整天不着家。
“哼。”孙辈里老二轻笑了声,“不知在哪泡妞呢。”
老叁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笑而不语。
阎铮眼风犀利,两个人都闭了嘴低下头,连表情都收敛起来,他们怕这个大哥,在阎铮面前一丁点也不敢放肆。
“爷爷,我有点事让他做,晚一会儿就回。”阎铮说。
阎薇也说,“开席吧,爸爸,不等他了。”
她给他打了几通电话,儿子也没接。
正说着,阎铮最小的弟弟阎焱突然站了起来,院里突然亮起来的车灯,他看见看清下车的人,回头说,“爷爷,我四哥回来了。”
老爷子的脸色好起来,他坐在主位,一旁下首坐着阎薇,阎铮,和阎铮的几个弟弟们,另一边空着。
“小四,来我这里。”老爷子眉开眼笑的伸手招呼。
陈阎进门后换了鞋,又去洗了手,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着,走过来靠着他坐下来。
他一副娃娃脸,皮肤白皙,身形削瘦,抿唇微微一笑,一个狭长的酒窝浮在一侧脸颊,还没开口说话就是一副笑模样。
“外公,生日快乐,长命百岁。”他笑着说。
“小兔崽子别气我,我就会多活几年。”老爷子笑骂。
老爷子看着围着一桌子的人,他自己有兄弟姐妹,这些同族的、旁亲的都请在中午,晚上只想和自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待着。
一桌人除阎薇外,都是孙辈,还穿着中午生日宴上的西服,他们家的男丁身材都高大,个个相貌也出众,中午在酒店拍照,孩子们在他身后站成一排,风采出众,收到许多夸赞。
此刻,一眼扫过去全是半大小子,他吃了没几口心情就低落起来。
他膝下单薄,只有两个孩子,大儿子阎续风流放荡,阎铮是他唯一的婚生子,除阎铮外,又领回家叁个孩子,都是男孩,小女儿阎薇也只有陈阎这一个孩子。
阎铮给他夹菜,他拿起筷子,举在半空又放下,叹了口气。
“都是男娃。”
站在他身旁盛汤的是张妈,阎家佣人里待的最长的一个,在阎家二十多年了,最会察言观色,她笑着说,“多子多孙,您有福气啊。”
“再有几个女孙多好,女孩乖,又省心。”
阎薇笑,“爸爸心口不一,你最喜欢男孙。”
她说话的没个轻重,不过没人会计较。
阎家的老爷子的确很重男轻女,他年岁大了点,阎薇才敢这么放肆,人年纪大了就变的慈悲,尤其最近几年阎铮开始出来做事,阎续就很少回家,父子俩更是难得一见,今天老爹过生日,他人还和小女友在国外玩,只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应付孝心。
想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就生气,生气了就越发觉得还是女儿贴心,他疼阎薇,连带着很疼陈阎,孙辈里除阎铮外,这个外孙格外优秀,陈阎温和沉稳又内敛,他的性格不像阎薇夫妇俩,倒和阎铮更像亲兄弟。
“什么重男轻女?我一样喜欢。”老爷子佯装生气。
“等阎铮结婚,多生几个曾孙孝敬您,”阎薇给他边夹菜边说。
陈阎的胃口似乎不太好,他吃的很慢,吃几口就停下喝水,屋里冷风开着,温度适宜,他额角还是亮晶晶的沁满汗。
“你就吃这么点?”,老爷子给他夹的几筷子菜都没吃完,见他吃的实在少,老爷子继续给他盘里夹菜,突然手停下来,“怎么回事?你病了?”
阎薇忙看过来,陈阎的手背上贴着几片止血胶布,整个掌面一片青紫。
“没,胃有点疼,哥带我看医生了。”
阎铮点头,看了眼弟弟们,“以后你们都少喝点酒,年纪轻轻的别胡混,毁了身体。”
阎焱小声说,“我四哥从不喝酒。”
陈阎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十几岁男孩子常有的坏习惯,他一概没有。
阎铮看了阎焱一眼,“多嘴。”
今天厨房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吃了寿面,几乎不再吃的下,就算吃饱了,每人也要尝一口意思一下。
老爷子亲手切蛋糕,亲手分,孙辈一个个伸出双手接过,又挨个说了祝寿的吉祥话,张妈站在一旁捧着一迭厚厚的红包,挨个分发。
阎铮的二弟和叁弟不住这里,第二天要早起上学,吃了蛋糕就走了。
阎薇小声问,“儿子,胃还疼吗?”
陈阎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
“我给你拿点药吧,你外公的胃药很好的。”
“不用。”
阎薇小心看他的脸色,陈阎不怎么亲近她,难得今天给她一个笑模样。
老爷子坐在不远处喝茶消食,他年纪大了耳朵还很灵通,转身走到厨房门口吩咐张妈,“去房里拿我吃的胃药。”
“你别应付身体,你外公的医生很”,阎薇说着突然止住。
陈阎转过脸来,那双眼冷的让她心里发寒,她被他的眼神冻在当场。
“没人时,别和我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