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活区三面群山围绕。群山虽然称不上高耸入云,但却连绵不绝层层延铺,林叶茂盛松木居多,其中亦有不少竹林,沟壑众多不见尽头。山腰和山脚之处大都是些梯田土地,为山中散居的农户所有。
群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蜿蜒蜒依势而流,是厂区所住之人散步游玩常去之地。
立于山之高处纵目展望全景,烈烈清风绕身,飘飘白云悬顶,悠然间颇有几分绿水青山、心舒气畅的韵味。
“都怪那位杨大记者把这事闹大了,竟然上了报纸,惊动了市政府。这不来了两位市局的刑警,表面上说是协助调查,实际还不是来监督我们,这下有好戏看了。”
谢东嘴角抽动两下,算是笑了两下。他吸了两口烟后继续说:“看把头急的,特意叮嘱了我几次。让我把材料准备周全,说话谨慎点。”
“呃!你也挺急呀!看你紧张得手也颤脚也抖!给你说,市里来了两个,县里也跟着人,说不定要来一大帮子人!但是没关系,就算真是来追究责任,有游所长顶缸,任随他们怎么弄怎么搅,也撸不到你我两个小喽啰身上,是不是?”
黄华扯开嘴角笑了笑,只是笑得有点像是在哭:
“倒是厂里的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这事捅到了杨哈皮那里。本来全厂都被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惶惶恐恐,这下更加热闹喽!想想都是一个厂里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内部解决不就行了。干嘛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谢东双眉一挑,直视黄华道:“瞧你胡说什么!孩子丢了能是小事嘛!你碰到这种事,能这样赔些钱就算了?你没看到前两天,医院被闹成什么样子了!那位贾院长,就差给那两家人下跪磕头喽!”
黄华点点头表示同感之意,“那倒是。不过这事无头无绪的,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们一点门道摸不到,根本没有线索。就是这帮人来了,我看他们纵然三头六臂、无限灵思妙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忙一场!诶,你笑什么?不信我俩打赌,赌条五牛烟,如何?”
“嘿,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如果他们都破不了案,岂不是我们没有丝毫责任了吗?那时,老游恐怕要烧香拜佛,感谢菩萨保佑让他渡过此难,依旧安安稳稳做他的小所长,管着我们四个虾米兵。”
低语的谢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黄华,我只希望你预言成真,那我们就可以依旧一如往日,悠悠然喝茶聊天,悠悠哉吸烟看报纸喽。”
黄华瞅瞅半掩着的黄漆木门,诡祟的小声笑道:“你这家伙,脑筋转得倒快!这么说来坏事变成了好事,杨记者倒把我们的救星绕起过来喽!破不了案,他们就是替罪羊。哎,你不把你的聪明劲用在案子上,却用在这里面耍小聪明!”
谢东“嘿嘿”的阴笑两声,腆着脸说:“刚才那些话不是逗乐子吗?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案子呀,八成是人贩子所为,只是直接到住院部去偷婴儿,胆子大的实在罕见,闻所未闻呀!也怪咱们这小医院,资金紧张人员匮乏,制度不严管理松懈,任人随意出入随意乱窜。只要起了这个心,谁都可以把小孩偷偷抱走,是不是?这叫我们怎么查呀!”
“是这个理。想想厂子都是要垮不垮的,工资一月压一月地发,穷得要命,也就怨不得医院,人心不稳自然不好管理。再说以前没出过这种事,谁会事先想到这个方面去呀!初闻此事,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事呀没有预料到,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换谁来也防不住。加之没有事先设防,何况根本就是无法可防!事出了也只能干认倒霉。说句实话,也不好太过责怨值班护士,你我当值夜班还不是要打瞌睡。”
黄华端起白色带耳瓷杯,大口喝下半杯茶水后又道:“哼。我有个想法,这事有可能是和那小两口有仇的人干的。你看那位韩素芳非常漂亮,听说她以前耍过很多男朋友,现在的老公叶枫,是后来才认识的。这个叶枫个高身壮,长相英气十足,在和韩素芳结婚前也交过不少女友。两口子都与婚前对方的前女友前男友,有过口角冲突。叶枫还与老婆的前男友打过架。我琢磨犯案的人准在这些人当中。就是咱们只是位卑职低的小小民警,没有威信没有权利,问不出啥结果,许多事情没法证实,没这个条件呀!”
谢东沉吟道:“你说得有道理。也有可能跟两口子的家人结了仇,把怒气和仇恨撒到两口子娃娃身上。到时市局县局的人来了,我们就把这些想法汇报给他们。毕竟他们是刑警,经验和能力远远强于我们,我们的看法说不定对于他们而言,就会成为非常有用的线索。反正只是个巴掌大的地方,各种关系都团在里面,嫌疑人九成就是厂里的人。”
“应该是。只不过都是一厂之人,不是熟人也是见过面的,大都一家三代都在这荒僻的山沟里呆着,沾亲带故藕断丝连的,我还真是垮不下这个脸严词讯问,闹个脸红脖子粗。到时确认不是这人那人的,只怕以后见面难堪。”
黄华笑了一笑,声音愈发低弱,“何况我爸妈也在教育我,嘱咐我没证据不要乱咬人,不要乱得罪人。说什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厂职工和家属子女,真要是冤枉了人家,以后如何相处,脸面何存。”
谢东“哈哈”轻声一笑,“我也有同感,反正这事难办,我们是两头为难。幸好那个杨大记者,无心插柳反而帮了我们大忙,请来警队行家解决这事,收拾这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