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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榛冷道:你自然逃不了。现在这座被攻占的皇宫戒备森严,施予卿别说逃跑,就是走出宫殿也做不到。
    郑舒南无话可说,他再巧舌如簧,对上林榛这样的变态也只能甘拜下风。
    林榛将银链锁在郑舒南脚腕上,锁头极小,除非有钥匙,否则外力是无法直接破坏的,另一端则锁在chuáng柱上,以银链的长度,郑舒南只能在龙chuáng范围活动,跟被关在囚笼里没多大区别。
    郑舒南乏力地侧卧在chuáng上,背对着林榛,一个字也懒得跟他多说。
    林榛似乎并不在意,合衣躺在龙chuáng另一侧,没再碰郑舒南一下。
    这次任务很棘手,郑舒南虽然躺下了,大脑仍然无比清醒,他不断想着可以从哪找到突破口,许久才慢慢进入梦乡。
    只是郑舒南没睡多久,便被人从梦中给推搡醒了。他怒气冲冲的瞪着始作俑者,却见林榛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林榛还是那个林榛,但又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眼前这位似乎更温和无害,散发着友好的善意。还有那双眼睛,郑舒南不动声色的观察,然后敏锐发现,林榛原本漆黑的瞳仁,此刻又泛着淡淡的红,夺人心魄一般。
    予卿,林榛手抓着锁住郑舒南的链子,神色焦灼恼火,又夹着几分担忧地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把你锁起来的?
    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真实到辨不出一丁点儿虚假。
    第16章 被囚禁的皇帝陛下(3)
    郑舒南困意顷刻散得gāngān净净,他目光戒备地盯着林榛,小心谨慎道:林榛,你怎么了?
    正常qíng况下,林榛必会对郑舒南直呼其名大发雷霆。林榛眼底划过惊讶,扬手探郑舒南额头温度,好笑道: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
    郑舒南实在笑不出来,心头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他试探道:你是谁?
    林榛捧起郑舒南的脸,亲昵欢喜的吻他脸颊,不假思索道:予卿,你说什么呢,我是林榛,我登基称帝了,既然答应过你,我便会回来找你的。
    郑舒南侧头避开他的亲吻,你不恨我了?
    林榛莫名道:我爱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恨你?予卿,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郑舒南荒唐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林榛却显得异常兴奋,仿佛他们真是久别重逢,当初真挚的感qíng仍然存在一般。待到重逢的兴奋劲稍微过去,林榛这才想起般紧张道: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谁把你锁起来的?
    郑舒南抬起头,对上林榛真诚没有丝毫遮掩的视线,半晌缓缓道:林榛,是你。
    天刚破晓,郑舒南仍在睡梦之中,便被林榛猛地踹醒了。他满眼血丝浑浑噩噩的张开眼,只见林榛又恢复了漆黑的瞳仁,满身冷漠盛怒之极的气势。
    郑舒南皱眉道:你gān嘛?他刚入睡没两个小时,脑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林榛厉声质问道:谁准你接近朕的?
    他醒来的时候,竟发现施予卿躺在自己怀里,两人相拥入眠,姿态极为亲密恩爱。
    郑舒南不耐道:我没接近你,是你非得抱着我。
    荒唐!林榛显然不信,唤来伺候的太监宫女,转身居高临下朝龙chuáng上的郑舒南道,你这个皇帝做的不怎么样,手下大臣倒还有能堪重用的,大理寺丞联合六部侍郎,以及御史梅承应在宫外跪了几天,说是求朕饶你xing命,待会朕安排你见他们,劝不劝得了看你本事,他们若还是冥顽不灵,朕也不管他们有何才能本事,只能统统杀了以绝后患。
    郑舒南被锁在chuáng上,头痛yù裂地想补个觉,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昨晚没睡多久被林榛叫醒,然后被迫说了大半宿的话,林榛还非得抱着他才肯睡觉,没想今早又被林榛踹醒,质问自己为何接近他。
    郑舒南心烦意乱,觉得日子实在难过,林榛再这么jīng分下去,恐怕郑舒南就是第二个发疯的人。
    从昨晚了解的qíng况看,漆黑瞳仁、xingqíng冷漠的该是林榛本体,瞳仁隐隐泛红的该是林榛第二人格,这个第二人格记得所有事,唯独忘了施予卿的背叛,因此待施予卿极其温和友善。
    郑舒南躺在chuáng上,脑袋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就有太监过来请他沐浴更衣。郑舒南随便披了件外袍,掀开锦帐往外走,谁知他忘记脚腕还锁着链子,差点被拌得摔倒在地。郑舒南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走也不是,那条jīng致好看的银链被拉得笔直。
    就在这时候,跟在林榛身边的总管太监匆匆跑来。陆洗指派旁边小太监拿了钥匙,细着嗓子对郑舒南道:小主,您慢着点,磕了碰了咱家不好跟皇上jiāo代。
    郑舒南被一群太监伺候着沐浴梳洗,以林榛的心眼,是不可能让宫女伺候的。他穿着玄色对襟窄袖长衫,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扎条祥云宽边锦带,长裤扎入锦靴之中。长发没有束起,只简单的用银丝带绑着,愈发衬得那张脸俊逸出尘、风华绝代。
    哪怕郑舒南现在顶着这张脸,仍不得不感叹,施予卿的确俊朗无双。一双上挑的迷人的桃花眼,jīng致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仅仅看着便使人心旷神怡。
    郑舒南在通幽阁见到了寺丞、御史等人,梅承应今年已有五十岁,眼神通透,心志极坚。
    几人出了通幽阁迎接,已是老泪纵横,皆不敢再道陛下,只尊称为大人。
    通幽阁入口被士兵把守,隐在暗处的更不知有多少。郑舒南极为清楚,他跟这些人说的一个字一句话,林榛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寺丞杨昆拱手道:大人,您受苦了。
    郑舒南摆了摆手,只道:颐国气数已尽,是我无能,与诸位大人无关。几位尚书以身殉职,你们还想步他们后尘吗?皇上不杀你们,是留你们有用,死不足为惜,但我希望诸位大人能好好活着,事既已至此,为颐国效忠,还是为圣安效忠,又有什么差别。
    杨昆与几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皇帝会说这样的话,长他人志气落自己威风,这是根本没有半点东山再起的念头了吗。
    梅承应愤然道:臣不甘!
    郑舒南沉默,不甘又如何,颐国已灭,施予卿已死,他不过是借用施予卿的ròu身,对复兴颐国并无兴趣。何况郑舒南的任务与之恰恰相反,他不但不能动复兴颐国的念头,还得辅佐林榛做一代明君,就算做不了明君,也是必须保林榛不死的。
    杨昆亦心急道:大人,如今虽说形势不利,但来日方长未必没有时机,您您不能如此妄自菲薄!
    郑舒南顿时变了脸色,手握成拳狠狠一砸桌面,震怒道:放肆!如今什么qíng形,你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对你们说的毫无兴趣,是效忠圣安,还是一死了之,你们自己定夺吧,现在天下饿殍遍野,你们不思如何为民谋利,还想再搅得天下大乱吗?
    郑舒南严词厉色,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随行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以盯着郑舒南的行踪。
    颐国被攻破那天,林榛为示威便杀死了一批官员,正一品朝臣如今已不剩几个。稍微能用的也就杨昆、梅承应等人,颐国虽灭,但林榛还须官员管理地方,从圣安调派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直接用原来颐国的人。
    郑舒南那日说的话让林榛很满意,为起到威慑作用,他将大逆不道的杨昆推出午门斩首,留下梅承应及其余几位侍郎。还特邀几人入宫封赏及吃晚宴,软硬兼施,手段令人折服。
    郑舒南当晚亦被林榛领着出席,皇帝旁边原本是皇后的位置,林榛却让郑舒南坐了上去。晚宴全程为郑舒南添食斟酒,演了一出恩爱甜蜜的好戏,看得梅承应等人心qíng复杂、如坠冰窟。
    颐国东临观沧,南挨星汉,星汉跟颐国jiāo战多年,在颐国日渐虚弱的国势下,抢占了颐国两座城池。观沧为游牧民族,全民皆兵,异常凶悍。在圣安向颐国出兵之时,星汉与观沧也同时从东、南两方冲破颐国防线,腹背皆受敌,这亦是颐国灭国如此之快的原因。
    林榛攻占颐国首都的同时,观沧亦从东面步步紧bī,颐国淮州、挽郡两座城池先后失守,其余城池听闻皇帝被囚,首都沦陷,竟未战先怯,跑的跑,逃的逃,以致观沧气焰嚣张,直言要取圣安林榛首级,将圣安一并拿下。
    林榛传召大将军荣狄及尚书陈坚翁密谈,商讨出兵征伐一事,提及他想要御驾亲征。
    陈坚翁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若稍有差池,臣等万死不足以谢罪啊!
    荣狄亦道:陛下,陈大人说的是,臣愿领兵出征,势必取蛮人首级。
    林榛态度坚决,不必多言,朕自有主张,眼下东有观沧,南有星汉,若此两国并为一股力量,圣安也将陷入危局,颐国还有多少兵将可用?
    陈坚翁道:禀陛下,现下首都兵力不足两万。
    颐国号称不败雄狮的苍冥军呢?
    颐国落败,苍冥军便不知所踪,据微臣所知,这苍冥军神出鬼没,只听命于颐国皇帝,要想找到他们,恐怕还得从那位入手。
    琼华宫紧挨皇帝居住的养心殿,原是预备给皇后住的,自然金碧辉煌、宏伟壮观。宫门朱漆仍旧如新,却只有装备齐全、身披铠甲的侍卫,不见绰约多姿的宫人侍女,烛火被风chuī得摇曳不定,竟透出几分yīn森可怖。
    陆洗招手让两名侍卫将内殿的门推开,林榛一人走了进去,侍卫又将殿门关上。夜里更深露重,陆洗手抄在袖子里,守在殿门前,不敢走远一步。
    锁住郑舒南的囚笼就放在这座内殿里,原先只铺着硬木板的囚笼,现在已被装饰得富丽堂皇。郑舒南躺在囚笼摆放的chuáng上,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绸缎里,青丝洒落在枕头上,熟睡的容颜宁静而美好。锁在脚腕的银链从被子里延伸到囚笼的金柱上。
    林榛安静的注视着,银链、囚笼、侍卫,这些都是他用来囚禁施予卿的枷锁,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将人紧紧的攥在手心,确保施予卿已是他的所有物。
    当初出兵颐国,林榛便是兵行险着,倘若输了便只有死路一条。但林榛赢了,他得到了施予卿,更得到了施予卿的天下。
    苍冥军是颐国在日渐腐朽的qíng况下,仍能屹立不倒的中枢力量。林榛当初也与其jiāo战过,那的确是股骁勇善战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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