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驱车带着江父江母离了b市,这一段心血来潮的新年旅行就这样匆匆结了尾。
等到了家才给叶青澜打了电话,她言语中颇为不舍,再三提议要来家里常住。
她满口应下,却揉着眉心,拿不出个计较来。
她想既然逃不开的,尽力躲开就是。
回到a市里,一个月。
刚开始,又做回了老行当,除了继续给john画点画,还接了上次去“九楼”的单,日子过的寡淡如水。
她知道她自己这人野心不大,秦穆穆和江峰从小就没一心让江九九往女强人的性子上培养,不然怎么归不会堂堂一个市长的女儿却默默无闻。
江九九也乐得自在,在家歇了两天就接到了john的电话,听闻他踹了老板,放弃了s市里的高薪职业,回到a市,自己开了间工作室。
这么多年下来积累不少人脉,这不刚来第一件事情就找到江九九拉她入股,就这样江九九又成了股东,但不过是只画画的股东,一切事物都是john在做。
这时,她想起自己开的一间教育机构她又有些惆怅。
但这些许惆怅很快就被john打败的七七八八。
john是一个很有趣的法国佬,大概在中国这么年口音还没怎么变,不管平舌音和翘舌音还是卷不了舌。
他别扭着口音道:“九——我给你办个画展吧。”
江九九以为他一时兴起。
john还真是一时兴起,可他忽然眼睛一亮,越来越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我们工作室刚开,正是提高知名度的时候,你这么多年画了这么多画,也够办画展了。”
江九九连连摆手:“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办什么画展,我的老师还没办几场画展呢。”
她跟了john这么多年,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被john识走。
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一伯乐,她就是那小千里马,这么多年下来,john对她作品的点评直接而大胆,在艺术品的鉴赏上更是独树一帜,每每的建议都能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对john的态度也是亦师亦友。
这样的关系,还真不好让她太拒绝。
john拉着她的衣袖,哀婉道——“这是个好机会啊,九。答应我吧,我会请很多媒体过来的也有信心让你的画作市市价更高一层。”
江九九退了一步:“你开画展我没意见,但别对我说是我的个人展,直接开工作室的展会怎么样,还有别的画家的作品。”
john理所应当的摇头——“他们都没有你的名气大啊,如果能请到你恩师就好了。”
江九九劝道——“你开我的画展对工作室的贡献不大,你签下的画家也不止一个,如果单单办我的画展,又有谁会去买别的作者的画,况且我的作品又不是不参展,至于松山大师,你还是别想了,老师这几年很少画画的,作品都是送个亲友,想买都买不到,连我都没几张他老人家的真迹。”
john想想也觉得有理,兴致勃勃的开始忙活着画展。
正当john宣传铺天盖地席卷的时候。
江九九接到了朱梦元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中气十足的:“九九!”
江九九乍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还吓了一跳:“你是——”
电话那头,听见这一声轻呼滞了片刻,半晌没有出声。
“你个死丫头,我的声音听不出来。”
江九九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轻轻的开口:“梦云?”
“这么多年死哪儿去了,当初说好了到那边之后,给我打电话的呢——”
她笑了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在那边丢失手机,新办了张卡以前的号码都忘了。”
朱梦元知道她说的这都是托词,电话号码忘了不要紧,连qq也不联系。
“你可真是——”
朱梦元在那头抱怨着,听着那一贯温柔如水的嗓音,心里就算是气急了,倒也没说什么狠话。
“要不是,叶旬昨天和迟远露出点口风,我都不知道你回了国。”
朱梦元吁叹了一声。
当年,江九九倒不是真的为了避开叶旬才没和朱梦元联系,只是自己刚到国外,什么都不懂,不通言语,不辨方向,饮食不惯,正是一番狼狈的时候被偷了手机。
大概藏着,过的并不算好才不想打扰的心思,心里也总害怕,听到他们的声音忍不住会打探那个人消息,听多了说多了,时间一长未免生出后悔的心思。
她这一路走的决绝,这样的念头自己心里有过便罢,唯恐别人看出一丝一点的后悔来。
日子一长,都断了联系,后来也有人组织过一些校友聚会,她也故作不知情,未从出席过一次。
“我.......刚回国,也没多久,叶旬他——”
江九九从这人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下意识的皱眉。
“小九——”
朱梦元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走之后,我们宿舍就剩我和小君了,你也知道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你也别怪她,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江九九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苍白的解释:“梦元,我不是想要瞒你——”
“傻子。”
她轻轻啐骂了一句。
江九九红了眼,哽着声音反问道——“你说谁是,傻子。”
“什么事情憋在心里要我们这些好朋友有什么用呢——我们又不是你那个吃里扒外包藏祸心的发小。”
她慌忙的解释道——“梦云,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我知道。”
说道此处,她换了一个语气。
“九九,我要结婚了,我想见见你。”
朱梦元说着,也忍不住有些气愤:“你也真是狠心,这几年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江九九嘿嘿干笑了两声:“祝你新婚快乐,真好。当年啊,我们在宿舍夜谈,一直讨论以后谁会先嫁出去,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我貌似记得第一个结婚的人不用包红包吧。”
朱梦元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
江九九轻轻抿了抿唇,唇边的笑意荡漾——“真好,祝你和迟远白头到老。”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