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太痒了,他不想总是咳嗽,可喝完了水,他还是蹲地上一个劲儿的咳嗽。真要人命。
贺子兴瞧见他了,骂了他句傻逼,然后拽着他就往外走,体育楼旁边就是家医院,贺子兴帮他挂了号,摁着他去就做检查。
这傻小子这一路上就没停止过骂他,说闲着没事儿找虐的人都是傻逼,还说他是事儿逼,傻小子大嗓门震天响,轰得他耳膜都要炸了,他刚做完检查,贺子兴一拳就重重抡到了他肩上,凶恶着一张脸威胁他,说以后在课上,他再敢给他摆脸色,他就把他接着三十多层的楼扔下去!
丁小天没忍住笑出了声。
贺子兴问他笑个屁,丁小天说了句英雄所见略同,然后狠狠一拳头报复的抡回到贺子兴的肩上。
友情是个奇妙的东西,贺子兴跟丁小天的友情靠拳头给抡出来的。
贺子兴笑着跟他说,这一下他不还手,丁小天从今往后就是他哥们儿了。
丁小天没想到自己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还能遇见爱情。
他是个早熟的人,他喜欢上了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
姐姐第二天穿的比第一天晚上多,白T恤牛仔裤,脸也干净了不少,丁小天藏在胡同阴影里瞧见她提着袋子过来的时候,脚步不自觉的往前动了动。
“正式认识一下吧,”姐姐笑盈盈的伸出手来和他握手:“我叫万珊,我也是学生,艺术生,学画画的。”
“丁小天。”
丁小天当时就挺痛恨他爸为什么给他取这样一个幼稚无比的名字!
天都天了,为什么还要叫小!
“小天啊?”万珊笑笑:“挺可爱的。”
丁小天跟她握了下手,并突然觉得他爸其实还挺有文化的。
万珊不是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人,但在丁小天心里是,电视上任何一个女明星都没万珊性感可爱。
万珊上的高三,原本高中没考上,家里花钱进的高中,她对学习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喜欢玩和画画。她思维跳脱,是个性格奇怪又可爱的女孩儿,在学校也是个特别受欢迎的学姐,在家里也是集父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学校同届的不少女生讨厌她,说她是狐狸精,说她穿衣服骚,人也骚,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上课的时候跑教室外头跳舞,净勾搭男同学帮她跑腿买东西。狐狸精爱喝酒,别的女生喝几瓶就是极限,她是一扎起步往肚子里灌,晕了醉了就喜欢画画。
万珊在艺术上有天分,十五岁的时候还开过个人画展,家里没帮忙掏一分钱。
有些人的精神无法和这个世界产生共鸣,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传递艺术,却被外界习惯性的当成神经病。
“怕我么?”万珊醉眼眯眯的瞧着他,伸手在看着她痴愣的人眼前打了个响指:“放心,姐姐是个好人,不会吃人。”
如果她是神经病,那么他就是变态。
丁小天看着提着酒瓶子在月光下踩着碎步翩翩起舞的人,偏过头,不停往喉咙里狠狠的灌着酒。
他只想过去拥住她,扣死了她的腰,扯掉她的衣服,吻紧了她的唇。
受欢迎又怎样,被人讨厌又怎样,谁又真正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也孤独。
晚上他俩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并排着坐在一块儿。她上高三,艺术生忙也就忙那一阵儿的,不忙的时候就来找他。他上初三,偶尔去学校,大部分时间在家自学,手机一直揣在兜里,万珊一叫他,他五分钟就能到。
其实也不是聊天,丁小天不会说话,万珊也不会给他讲她在学校里遇见的那些人和事,俩人坐一起,就只是坐一起。
喝酒,沉默,在静静的夜里,各自盯着粗糙泛渣的洋灰街道地面走思,彼此的气息掺和着酒气,醉到了人的心底,绞割着他和她的思绪。等喝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拍屁股走人。
一般都是万珊冲他摆手离开,丁小天站在原地目送她。他不会拒绝她,也不会挽留她,他不会像万珊学校里碰见的那些男生一样花言巧语,不会约她出去玩,不会给她送花买零食写情书,他更不会给她半夜不停的发消息倾诉什么相思。
丁小天觉得那些都太俗了,配不上她。万珊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连他都没有,和万珊表白的人也太多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他想给她点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有天,万珊离开的时候冲丁小天笑着说,她跟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精神上的舒服。
那天,她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弯眼向她笑了。
他很帅。
“桃花眼,”万珊笑着又打了个响指,仰天喊了一声:“很漂亮!”
快毕业那阵儿,丁小天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还挺庆幸当初没去学太极,不然回了学校以后就没人找他玩了。
贺子兴那阵子在搞网站,知道他会写编程敲代码,天天扒拉他教室的窗户要他教他。贺子兴那阵子还熊猫眼,散打课挺少去了,去了也是奔着发泄情绪去的。傻小子去报线上课学网络运营,但又说光在网上学不行,他要活的、会挨揍的人教他,不然他听不懂了没处发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