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阑夜秋意识到这点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想逃避,而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并不只有他对维科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维科对他也是一样。
随之他又陷入了迷茫,所以这算是两情相悦?
既然双方都渴求这彼此,是不是就算他占有了维科也可以。
“不,不……”
脖颈周围的撕咬顿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带着泣音的低语,带着血腥味含糊不清。不等阑夜秋作出反应,粘腻温热,带着丝丝拉拉的疼痛又卷土重来,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相对于维科的步步攀升的热情,阑夜秋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他听清了维科的拒绝,他在对自己说不。
想到这阑夜秋恨不得抽出拳头打在自己脸上,真是被信息素弄昏头了,他现在还冒充着其他虫的身份,对维科而言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只素未谋面的陌生虫,哪门子的两情相悦?
他鲜血淋漓的手背搭在眼睛上,嗤笑一声,下一刻迅速用精神力将维科的行动压制住,将对方从身上推下去。
阑夜秋坐起身,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就看到了维科满脸的泪痕,一道道滑过沾满鲜血的唇角,两种带着情感的液体交错混合,变成了如星河般绚烂的颜色。
他从衣兜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擦拭着,看得出维科的内心是抗拒与他发生关系的,可生理上的欲望却又在阻挠着他所有克制的行为。
那双狭长的眼睛,此刻卸去了所有凌厉,显得分外柔和,看向帮他抹掉泪水的阑夜秋,尽是诉说不尽的委屈。
大概是不明白刚才还是纵容的阑夜秋为何突然把他压制起来。
阑夜秋看着那双泪盈于睫的黑色眼睛,倒映着自己颀长的身形,他伸手盖住了维科的双眼,轻轻吻在自己手背上。
“别怕,在你喜欢上我之前,什么都不会做的。”
第12章
维科努了努嘴,想睁开眼,意识却沉浸在梦境中不肯离去。
大脑昏昏沉沉,像是躺在被晒得暖烘烘的海水里,随着哗哗响的海浪,起起伏伏,漂到很远很远的天边,漂到毁灭很久很久的太阳系。
虽然伽蓝星有大面积的海域,但他却很少去过。因为海底里潜伏着好多危险的怪物,它们奇形怪状,有的浑身长满了触手,有的肚子下面藏了好多只眼睛,浑身布满了坚硬的椭圆形鳞片,皮肤上会分泌带着腥臭味的液体。只要感受到虫族的气息,就会跳出水面把他们当成鱼饵咬碎。
海怪喜欢吃虫,这还是小时候雌父讲给他听的。
维科的雌父是一名军雌,在被政府强制匹配婚姻对象前常年驻扎在海外的孤岛上,跟一帮海军朋友为伴,他们都不怕海怪,敢在海下很深的地方潜水嬉戏。他们用枪射击袭击虫的海怪,把那些庞然大物打得浑身是洞,咕噜咕噜吐着血泡泡躲到海底。
所以那时幼小的维科一直觉得他雌父是全世界最勇敢的虫,连那么可怕的海怪都敢打,简直所向披靡!
可是后来他亲眼看到雌父跪在书房,被雄父用鞭子抽得浑身是血也不敢还手,维科心疼的同时又觉得他雌父如此懦弱。
明明没做错为什么不敢反驳,被打得伤痕累累为什么不会反抗,这才不是他的雌父,他雌父连海怪都敢打,怎么会害怕如此矮小的雄父呢?
正当他想冲上去跟雄父理论时,被身后的亚雌保姆抱住,用力拖回了房间里,不一会雌父回来,保姆将维科偷窥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当时雌父说了些什么维科已经不记得了,他脑子里却清晰的镌刻着那时候雌父脸上的表情。
那是雌父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不是被雄父误会的委屈,也不是被打后因为伤痛而产生的生理泪水。
而是无奈,不仅是对这个世道的无奈,也是对政府统治的无奈,只要还活在伽蓝星一天,他就要面对着雌雄永无止境的不平等待遇。更绝望的是他的幼崽长到后也会步自己后尘,穷其一生挣扎在命运的漩涡里。
维科不懂他雌父,更不懂那些在雄虫面前低三下四的雌虫们,就算他们有精神力,雌虫也可以用骨翅打败他们,何况雌性还这么多,没理由雌虫就要低雄虫一等。况且这个社会上大部分的劳动成果都是雌虫的功劳,雄虫不过就是一群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的蛀虫而已!
不要在跟他说什么一且都是为了种族的繁衍,如果非要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一方向另一方低头,他觉得这样的种族,也没必要再存在下去。
雄虫数量稀少,不是他们权益特殊化的理由,而政府所做出台的政策,也并没让雌雄悬殊的比例有所改变。
就像得了胃病却要一个劲的吃感冒药一样,都没对症下药过,做再多的治疗,耗费再多的物资财力,出现的问题也不会得到解决。
有时候维科夜深虫静时躺在床上总会幻想,假如有一天伽蓝星被其他种族或者周边的国家打败了,在炸弹和高射炮的攻击下,一切文明和制度都被打回原形。那时候他是不是就能逃出生天,脱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不奢求其他,至少能在发情期时领到免费的抑制剂。
维科在梦境中看到了一只虫正紧紧抱住自己,他面部柔和,被光芒团团包裹住,皮肤晶莹剔透,像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石。自己越努力想看清对方的样子,就越会被那些光芒刺到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