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安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说他小时候,说他没人要,说他的委屈和恐惧,说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的事,说那些已经被自己死死压在心底、不敢面对的事。
有一个人在身边陪自己,撕开伤疤后的疼痛好像有人一起分担一样。
他的情绪波动很大,胸口起伏明显。
“好了...夏一安,好了...我知道了,不说了,”简帅发现了夏一安的异样,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弯腰勾着脖子去看他的眼睛,“不说了啊,我们去吃早饭。”
夏一安的眼睛垂得像闭起来了一样。
简帅双手捧起夏一安的脸,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簇动躲闪,被浸在细密的眼泪里,眼皮红红的。
夏一安有多久没哭过了?五年?十年?记不清了,已经不会哭了,最多就是沁湿一点睫毛根,连自己都发现不了。
夏一安很尖的下巴磕在简帅宽大温暖的手掌里,显得很小。他闭着眼睛,鼻头红红的,嘴唇微微颤抖。
简帅的心揪成了一团,理还乱。
“唉......我不该问你。”简帅拿大拇指帮他摁掉眼角的那点水渍,在他脸上MUA了一口,“安哥,你又高又帅,学习好,篮球好,连打架都厉害,你所有的都一骑绝尘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安哥,吃早饭去了。我过两天搬走了,你这两天得好好陪陪我吧?”简帅看着夏一安的样子,心想“你要再缓不过劲儿来,我是不是得往你嘴上来一口?”
简帅想多了,夏一安没给他这个机会。
“把爪子拿开,”夏一安情绪平复地挺快,把简帅的手扒下去,“去吃牛肉面。”
夏一安走到洗衣机旁,昨天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
连他弯腰从里面掏出来一件灰色T恤,塞给简帅,“你昨天说要帮我洗这件衣服,你弄脏的。”
“嘿,这事你记这么清楚干嘛,你拿洗衣机搅一下又不多这一件。”简帅看着手里的衣服,“你还要我帮你洗澡呢,还要不要?”
“我看你早上搓小内裤搓得挺带劲,再搓一件。”
在打嘴巴官司这件事上,简帅是被夏一安压得死死的了。
“回答你第7个问题,我初中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了,我对异性没感觉,我想象中的画面,是跟同性的。”夏一安走进客厅,在茶几和沙发那一片找手机。
连简帅都差点忘了自己有这个提问。
“这是我的第7个问题,你这是怎么数出来的?五体投地啊,安哥。”简帅的关注重点也跑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问了哪几个问题,夏一安倒是连序号都给标出来了。
惊叹过了夏一安的归纳总结能力,简帅开始正视自己,好像还真没喜欢过某一个具体的女生。
自己心目中倒是有个模糊的形象,就是上回在四海吸烟室里跟夏一安形容的,长成他那样的女生。
“唉,要完。”简帅仿佛听见自己心里“轰隆”一声响。
三天的假期太短了,事情多得根本做不完。
第一天下午,夏一安之前定做的封闭阳台要安装。
他一直害怕靠近高处的栏杆,自己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好几年,也没想起来做个封闭阳台。直到房子里多了一个人后,才觉得应该装一个。
工人师傅带着材料工具按时到了,到阳台上重新核定尺寸,夏一安在阳台上帮忙。
工人师傅量尺寸的时候,身子往阳台外面斜着探出去,让夏一安也跟他一样,帮他拉一下卷尺。
夏一安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简帅喊了过来,“简帅,你来。”
“哦,好。”简帅看清楚怎么回事后,把夏一安推进了客厅。
“简帅,你离栏杆远点,别靠这么近。”夏一安在客厅看着阳台上的情景也心慌。
“安哥,你搞学习去吧,不用在客厅守着,”简帅很清楚夏一安现在的心理状态,冲他挥挥手,“装好了我叫你。”
夏一安进了自己卧室,摊开错题本开始勾重点。
阳台上钻孔机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把简帅也拉进来。
“安哥,装好了,出来看看。”不到一个小时,简帅就趴在门边喊他。
听到简帅的声音,夏一安的心才安下来。
阳台全封闭了,白框透明玻璃,感觉安全多了。
就是有股刺激的胶水味儿,夏一安往阳台上一站就连打两个喷嚏。
“夏一安,你这鼻子过敏还挺严重,”简帅也抽抽鼻子,“师傅,这味儿是大了点。”
“这没有办法的,你们把阳台门关着,阳台上的味道嘛,过个把星期就好了,不影响,”工人师傅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要不你们再去买点绿植什么的放阳台上,又吸味儿又好看。”
“这办法可以。夏一安,咖啡店那条道上有家花店,我看到过,一会儿我下去买。”
“小帅哥,你去花店买绿植?贵得要死。”工人师傅听着直摇头,把工具箱背到背上,手往窗外一指,“明珠大桥下就有个花鸟市场,从你们家过去要不了几分钟,花店里的花都是去那儿批的。”
“好,谢谢师傅。”简帅扭头看夏一安,“去吧,反正也没事,去买几盆花草回来摆着。”
夏一安往阳台外看了看,太阳当空照,天空上一丝云都看不见,“外边温度有点高,太热,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