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孩子怀揣巨款招摇过市,等于就是给人送钱。
“叔,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怎么办好?”凌二心里一横,大不了到时候带着刘广兴,分他一点钱。
刘广兴道,“你带个人吧。”
“带谁?”凌二问。
刘广兴道,“到时候再说,我先给你打电话问一问。”
他找到电话簿,示意凌二不要说话,但是凌二生怕刘广兴不懂,解释了一下,“只要1985年和1986年的国库券,政策上是这么规定的。”
刘广兴点点头,拨通了电话后,扬声道,“王科长,我,瓦东村的老刘,对刘广兴,我这边一个亲戚这两天要去浦江办事,我准备托他把我手里的国库券给换成现金,对,对,没到期也能换现金,只要是85年和86年的就行,我自己没时间去,就给孩子一点跑腿费,打个车什么的。
好,好,你问问其他人,我先挂了。”
然后接着拨电话,说的意思和刚才差不多。
一连拨了五个电话后,才抽空点着一根烟。
凌二等他挂掉电话后,急忙问,“怎么说?”
“哎。”刘广兴重重的叹口气。
“他们不同意?”凌二心里一紧。
“怎么可能不同意,”刘广兴又重重的叹口气,“是太多了,光供销社和邮电局、粮站职工就有一万多,这还是随便统计的。其它村的村干部、乡干部还没算呢。”
“多多益善。”凌二想仰天大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没心思钓龙虾,刘广兴一天不给他消息,他一天睡不安稳。
当然,他倒是不担心,有人从中能撇开他单独做,一是大多数人看不清里面的门道,二是因为即使有人看清楚了,也没有他这个胆量。
很明显嘛,这是投机倒卖,跟火车站的黄牛没区别!放过去,那是要蹲监的!
大部分手里有国库券的人,都是有正儿八经地位和工作的,在乡镇上也是跺跺脚,抖三抖,在政策不明朗的情况下,大家不会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他坐在河坡上发呆的时候,听见刘丽丽说她老子喊他的时候,差点欢喜的跳起来。
刘广家站在家门口,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眼镜,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叔。”凌二想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奈何.....嘴上没毛....
14、出门一笑大江横
刘广兴介绍旁边的中年人道,“这是你王叔,土管所的,听说你要去浦江,也让你帮着带一点过去帮着兑了。王科长,你别看他年龄小,小子鬼精鬼精的,我寻思着,既然主意是他出的,他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去。”
“你好,王叔,事情交给我,我一准办的漂亮,”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关系着凌二的发财大计,“去了办完事就回来。”
至于回来的具体时间,他就没有咬的那么死。
“你爸是凌代坤是吧?”王科长打量着他问。
“是。”凌二心里一凛,该不能不相信他吧?
毕竟他老子名声在外,他是他老子的崽子,一个窝的,很容易牵连到他。
王科长把公文包从腋下移到手里,笑着道,“说实话,不到期,放着也是废纸一张,等着到期的话,那时候钱也不是钱了,何况,为了那一两百块钱,谁有那功夫大老远跑趟浦江。
那就辛苦你了。”
他们也是没辙,国库券推销,开始采取的是行政手段,给各省、各部门、各单位下达任务,每月从职工工资里扣,不买都不行。
这种强制摊派的做法,别说普通人,就连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跟着厌烦,只要能快速处理了,变回来现金,就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辛苦,我也不是白干。”凌二实事求是。
王科长道,“听说马上要读高中了是吧,家里压力是有点大,你刘叔也一直夸你懂事,抓虾摸鱼补跌家用,挺好的。
是这么着,我跟你广才叔也商量了,这个什么呢,光我们所里就有千把块了,还有其他人手里拼拼凑凑,过万了,落人家眼里,你就是香饽饽哦。
你还是个孩子,光脑子灵光,也不管用,拳头也得硬,两手都要抓。
我有个侄子,人高马大的,让他陪你去,互相有个照应,你看这样行不行?”
“当然是更好了,我一个人去本来就心虚,我自己就出个主意,连一趟远门都没出过。”凌二假装松了口气的样子。
对方派人跟着,他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把上万票券交到他这个毛头小子手里,那心得多大!
傻子才干得出来!
面对上万元,朴实、信任、纯真,不存在的,稍微有点野心的,卷起来就跑,找个地方猫着,谁也找不着!
王科长道,“那你先在家休息两天,我先去安排,具体时间,我会给你刘叔电话,到时候和你说。”
“知道了。”凌二忙不迭的点头,表现的像个正直乖巧的好孩子。
王科长的办事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第二天他便接到了刘广兴的通知,下午的车票,现在立马就要从家里走,先到市里火车站。
他向姐姐如实交代要出一趟远门,具体做什么,他倒是没有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