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跟你说不清,反正不是违法的就是了,我一个同学在浦江做生意,我去给他帮两天工,一天能给我几十块钱呢。”凌二不得不撒谎,国库券这种事情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他笑着道,“你放心吧,只有我骗人的,没别人能骗我,真把我骗到了,算他本事,我吃也能吃穷他。”
“三十几块钱的工资,哪里能找不到人了?非找你?”大姐越发没好气。
“哎,人家不是看在同学份上照顾我嘛,而且这个人刘广兴也认识,不信的话,你去问他。”他笃定姐姐肯定不会问。
“真的?”大姐依然半信半疑。
“真的不能再真,行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走了,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凌二转身就走。
“哎,你没带衣服!”大姐在后面喊,凌二的身影已经被前面的房子挡住了,瞧不见影子了。
正值两点钟,炽热的太阳,滚烫的地面,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火辣辣的,凌二走到镇上桥头的时候,浑身湿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桥头的杨树底下,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凌二认识他,或者说是上辈子认识他,是镇上邮政局的王刚。
他正在左右张望,看到凌二,便问道,“你是凌二是吧?”
“是啊,我是。”凌二好奇对方怎么认识他。
年轻人道,“那就到上面等客车吧。”
凌二终于明白了,这位便是王科长的侄子。
“王哥,你喊我小二就行。”他笑着道。
往市里的客车开过来,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凌二掏钱买了车票,看着对方手里的鼓鼓的书包,心领神会,笑着和他攀谈起来,发挥出自己天真烂漫的一面,自然没有招对方讨厌的理由。
他低声问,“王哥,总共是多少,我心里有个数,到地方看怎么安排。”
王哥道,“一万五千七百五十五。”
“好的,好的。”凌二暗自咋舌,他也没有想到他们一个小小的乡镇居然有这么多!
两人一路坐到市里汽车站,然后又转公交到火车站。
王刚把提前买好的火车票递给凌二道,“还有一个小时,咱们提前半小时进站,省的到时候挤得慌。”
凌二道,“好,我们先去弄点吃得。”
旁边有卖烤咸菜饼子的,他走过去包了六个,自己留了俩,其它的全给了王刚,俩人蹲在台阶上一阵啃。
实在噎的受不了,他才又去小商店买了两瓶汽水,俩人都舍不得一次性喝完,剩下的全拿在了手里,留着在火车上喝。
五点半钟,准时挤上火车,凌二特意让他坐在里面,自己在外面坐着。
打牌声,孩子的哭喊声,跟个大市场似得,一阵沸腾,加上闷热,整整七个多小时,凌二都没机会闭眼,一直都是望着漆黑的窗外发呆。
抵达浦江新客站,也就是后来的浦江火车站,已经是凌晨。
“今晚的月亮很圆。”凌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我们去哪?”王刚是第一次来浦江,看着宽阔的广场,他一个成年人向一个孩子询问起来意见。
“找个地方睡觉。”凌二本来准备找个地方随便凑合一晚的,但是这么多的国库券,他实在不放心,花个钱买个安心吧。
带着王刚穿过两条马路,经过好几道路口,然后开始挨家打听住宿价格,他统共就十块钱的身家!
二十的不住,抢钱呢,十五的,不接受,十块钱的,考虑一下。
最后一家,居然只要六块钱,妥当了,付完钱,登记完身份证,上楼一看房间,差点没当场哭。
斑斑点点的床单,发霉脱皮的墙壁,整个屋子发出一种齁鼻的不明异味。
实在太困,两人也没心情计较,从里面反锁好门,倒床上便睡。
15、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是被热醒的,屋子跟火炉子似得,下意识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床头上发呆的王刚。
“刷牙洗脸没有?”他揉揉眼睛问。
王刚道,“八点钟了。”
凌二瞅了瞅他那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道,“你先赶紧洗脸刷牙,然后我们去吃点东西,不着急,我估计那边九点多才会开门。”
他站在窗户底下,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阳光洒在他那稚气的脸上,使其拥有与他不相衬的沧桑。
等王刚洗好脸,他在水龙头底下随意捧了水搓了搓脸,嫌弃毛巾脏,用自己的破旧衬衫在脸上挠了两下。
两个人一起下楼,在旅馆老板的指引下,找了一家早餐店,一人一碗豆浆,两个包子,付完钱后,凌二又买了一份地图。
把地图平摊在地上,用手指一处处的找要去的地方。
在他印象里,中国第一个证券交易柜台是在南京西路,具体位置他不清楚,他要借助地图看看先往那个方向走。
浦江在后来的发展变化太大了,即使是他这样的老沪漂,重生后置身于此地,也很难摸准地方。
俩人蹲在路边,路人并没有多看一眼,浦江现在是经济的桥头堡,每天来来往往的像这样翻地图找位置的人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远不远,不远咱们就走路。”看到凌二为难的样子,王刚主动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