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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本来今天就是这个矿洞最后一次开采,明天就关了。我真的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江老板向哭泣的乡民们跪下,“我该死我确实该死,大力、强子和闫虎的后事我会安排好,让他们舒舒服服上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闫老泣不成声。
    黎明乍亮,天边显现出隐约的橘红。
    乡民们无一人回家,守在矿山下等待接回亲人。
    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矿难,此时的矿山已然平静如常,只是洞门口仍旧不断冒出黑烟。山下的乡民哭干了嗓子,仍旧在不断地抽泣。
    江老板还跪在乡民们面前,他就算再诚心诚意道歉,也没人会心疼他。
    “不好了不好了!巡查组快进村了!”远处的半山上传来矿民的报讯。他奉命守在村口,监视巡查组的动向。
    一听见此话,乡民们瞬间悲从中来,哭喊声再一次爆发在黎明曙光之中。
    看来这次是瞒不住了。江老板心一狠,从地上猛地站起来,身形不稳。“兄弟们,拿家伙!跟他们拼了!”
    山下的矿民纷纷从工棚里拿起锄头、镰刀、铁耙、木棍等各式农用具。
    “你们几个留下,七点准时开山,把人给我完完整整接出来!”江老板对工棚里几个矿民交代。于是领着一帮拿武器的矿民气势汹汹向村口而去。
    早晨七点。
    时间一到,开山。
    留守的矿民俱从山下起身。
    “老人妇女小孩都别上去,等我们下来,塌方了就赶紧跑。”打头的矿民交代道,“各位乡亲你们放心,是死是活都给你们接个完人出来!”
    在乡民期盼的目光里,矿民们爬上滑坡的半山石块,一点一点向山上的洞口而去。
    “都停下!都赶快停下!停止施工!”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矿山下,“都给我停止施工!巡查组马上就要到了!”
    叁车人在矿山下停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刀枪棍棒冲着山上的矿民叫嚣。
    闫老吐了口唾沫,又是该死的地痞流氓。“你们这群巡查组的狗来的真快。”
    领头的地痞刘大金穿着汗衫,脖子上戴着金晃晃的大粗项链。“你们江老板都被我干趴下了。你们赶快停止施工,等下巡查组就进村了。我也不逼你们这群父老乡亲,让矿民都下来,老老实实等巡查组过来取证。”
    “不可能!我外甥还在洞里面没出来,得先把人弄出来!”闫老哑着嗓子说。
    “老人家,行个方便,我也是收钱办事。讲实话你们裕兴坡这么多年矿难死了多少人,有一个活口没有?这都出事多久了,关在里面闷都闷死了。”
    刘大金的手下冲山上喊道,“下来吧,别上去了,巡查组马上就到了,别破坏现场了!”
    喊了一阵子,上面的矿民依旧向洞口攀爬而去。“这群人就是讲不听。”刘大金嚼着槟榔,“兄弟们,上山。”
    年轻力壮的地痞们几下就爬上了岩石,追赶上山的矿民。
    山下的乡民们乱作一团,妇孺的哭声闹得四面山上回音不断。
    “行了行了,你们自己做的孽,法律都说了你们这是非法开矿,现在死了人也怨不得别人,谁叫你们犯法在先。”
    刘大金背过身,在暗处给村民里闹得最狠的闫老塞了包和天下,“老嗲嗲,节哀,我尽量让你外甥尸体出来,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收钱办事的里外不是人。我尽力帮忙,能出来一个是一个怎么样?”
    闫老红了眼睛,“我外甥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你不要咒他。”
    “行行行,”刘大金安慰说,“那我尽力把它弄出来。”
    “那其他人呢?还有大力、强子怎么办。”闫老问。
    “这,这那我就不敢放出来了。老嗲嗲,我们收钱办事真的不容易,你也知道,矿里少说都得死好几个,上头查下来了,你们这天天死人那还怎么得了。一个字‘封’。裕兴坡就断了财路,都不得开矿,看你们一个个还怎么生活。”
    刘大金嘴上威胁,手上却一个劲给闫老塞烟。
    闫老攥紧了和天下,声音如从深沟缝隙中挣扎出来,“那你一定要把我外甥救出来。”
    刘大金拍拍老人的肩,小声说,“你把你外甥体型特征告诉我,见着了就把他弄出来。”
    日上叁竿,巡查组的车终于进村了,直奔事发的矿山而来。山脚下挤满了车辆和穿制服的执法人员。
    刘大金等群众从矿洞内只拖出来一具凉透的尸体,剩下二人的尸身不知所踪,或许被埋在矿山内永世不见天日,或许早在爆炸中化作飞烟。
    由于只找到一具尸体,具体死亡人数暂时为一名,剩下二人仍旧是失踪人员状态。
    这次矿难在裕兴坡成为诸多矿难中最普通常见的一次,在当地也并未引起多大波澜,事件仿佛就在一个冰冷的数字“1”中,得以掩盖残忍的教训与现实。
    巡查组走后,这个村子笼罩上了悲伤的浓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的五人还未找到,现在又有两人失踪。
    同一处山脉,两座不同的上了年代的矿洞,先后发生血案。
    云出岫与男记者隐匿在闹事的乡民人群里,眼睁睁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无可奈何。
    裕兴坡乡矿石资源丰富,有正规的大矿也有非法开采的小矿。而在这些偏远地区的村落,更多的是非法开采的小矿、老矿,和安全并不达标的废弃矿。开洞用的也是非法的假炸药。
    充斥尘埃的矿洞、剧毒的假炸药、脏乱又危险的开矿环境,一件件都使人难以健康生存。
    就算没死在矿洞里,终有一天也会被尘肺病拖垮身体。
    等人群渐渐散去,云出岫趁无人注意爬上矿洞旁边的林场。她打算去矿里探探究竟。
    刚刚巡查组的人已经进去救出闫虎的尸体,剩下两个矿民很有可能还在里面。
    “你没下过矿,还是不要进去。我去。”男记者说,开始从包里拿出下矿的装备。
    这一套准备得相当齐全、氧气瓶、手电、探照灯、口罩应有尽有。看来是做足了功夫才来的。
    云出岫确实没见过这种场面,矿都是第一次见。若是单独来访,可能自己就进去了。
    “那好,我把摄像头交给你。你只能进去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不管有没有见到人必须原路返回。要是二十分钟还等不到你人,我就叫人开山。”
    云出岫给他胸前衣服上别上摄像头。男记者穿戴好装备后往矿洞方向爬去。
    矿洞已经被巡查组封死了,周围拉上了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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