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突然发难的做法,是完全无礼,要受到制裁的。
然而夏军来得突然,根本打了燕国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想要逼退夏国,也要先将夏国打跑才行。
无论人类如何发展,弱受强食这条定律是永远不会变的。
强者才具有发言权,强者制定游戏规则,而在铁拳之下,无礼也可以变成的有礼。
符枭贯彻了他的无礼,成了最后的赢家。
燕京的大火,将柳忆熟悉的一景一物化作了废墟,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战死,母后与敌人顽抗到最后,抱着父皇的尸体,投身火海,不给敌人留下半点便宜。
但燕瑜临死前,却将柳忆逼走,要她活下去。
柳忆泪流满面,悲愤难耐,有生以来第一次叛逆的违抗父母的命令,背上自己的短刀长剑,也要投身战场。
“我乃燕国公主,当和父皇母后一样,撑得起燕国的风骨,与燕国受苦百姓共进退,战可败,但要至死方休,降,绝不可能!”
裴怀却拦住往前冲的柳忆,抓着她往城外跑。
什么家国大义,他本是漂浮在江湖的无根之萍,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忆折在这里,死在自己前头。
“公主殿下听话,皇后要你活下去。”
“阿怀,快放手,我要留下来,凭什么,凭什么父皇母后能够以死殉节,我却要连夜奔逃的,屈辱的苟且偷生!”
裴怀咬牙,他太了解柳忆,长安公主年纪轻轻城府却不低,这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她其实是一个洒脱之人。
存亡之际,让她独自逃走,不是生生掰断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傲骨?
“公主殿下,你现在留下是送死,你一身傲气,也要分是否死得其所,你还想为燕皇燕后,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报仇吗,你现在跑回去,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柳忆呆住了,裴怀也放缓了语气:“公主殿下还小,所以不明白,人若能活,谁愿求死?陛下皇后是燕国万民表率,国破家亡他们只是不得不死。”
“我是燕国公主,也当作为表率!”
“现在燕国没了,公主殿下已经可以不是了。”
裴怀知道燕瑜放火的原因,除了不愿沦为俘虏受辱之外,燕国帝后死了,燕国彻底散了,就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心理负担,比如在臣服于夏国的时候……
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们其实对上位者的更迭并没有那么在意,人本来就是为了生下来,活下去,大多数的无法接受,是来自根深蒂固的归属感。
可只有归属的信念,没有能力,不足以撼动符枭,若有帝后牵头,抱着这种信念的人有主心骨,或许尚有一战之力。
可帝后不在,便是一盘散沙,聪明的懂得忍气吞声,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等待时机,莽撞的便如柳忆的想法一样,准备自投罗网去送死。
裴怀唤回了柳忆的理智,柳忆沉默一会儿,不再抗拒和裴怀一起逃走。
然而柳忆的行踪,还是被夏军发现了,燕国公主,多有价值的人物啊,如果能取柳忆的首级,一定能获得奖赏。
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追杀柳忆的夏军跟疯了一样。
柳忆和裴怀配合着一边跑一边对付夏军,可即便跑到了郊外的小道上,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座燃烧中的城池,那些追兵还是穷追不舍。
“公主殿下,这样下去我们都逃不掉,前面就是一座山,我来拦住追兵,公主殿下翻山逃出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将追兵分散,以公主殿下的才智,完全可以顺利逃出去。”
柳忆睁大眼睛:“不行,阿怀,你要跟我一起走,我不要丢下你。”
“公主殿下听话,臣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裴怀拍着柳忆的肩膀,将她往外推去:“公主殿下,还记得臣说过什么吗?臣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快,向前跑,别回头,别忘了与符枭的仇。”
裴怀并不想让仇恨束缚住柳忆,可眼下如果不这样说,柳忆是不会愿意走的。
果不其然,闻言,柳忆咬咬唇:“我还能再见到你的,对吗?”
裴怀含笑,不言不语。
他想说还会再见,但他们都知道,即便说出口,也只是谎言而已。
他们不需要这样的自我欺骗。
柳忆忿忿跺脚,转头跑去。
裴怀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放心的转过身去,眼神锐利的望着那些追来的夏军:“好像许久没有这样认真过了,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放你们踏过去一步。”
至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裴怀是很强悍,是天底下难得的绝顶高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将追杀而来的夏军处理得差不多后,裴怀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拼着最后一口气,裴怀仍撑着不倒下,往山林中走去——她还想见自己,如果可以,他不想她失望。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道闷声,裴怀被偷袭到底。
符枭眼神阴鸷,看着满地狼藉的夏军残尸:“没用的废物,最后还得本王出手,不过,这就是燕国的最强侍卫吗,倒是个不错的素材,如果你也能变成本王的最强尸兵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裴怀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符枭扔进了培养尸兵的蛊池里。
旁边还有许多与他一样,被扔下来挣扎的人,和翻涌的尸体。
伴随着大量的虫子,他感觉自己肠子和胃都恶心的翻腾,想吐却连嘴都张不开,想动,肢体却完全不听指挥。
不过很快,裴怀就在符枭与旁人交流的话中,弄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原来他要被培养成尸兵。
虽然痛恨符枭,但只要成为最强尸兵,他就可以留存意识,等到再见到公主的那一天。
所以裴怀一直忍着,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这并非是符枭第一次制造尸兵,他不知已经改良了多少批蛊虫,可每次的结果总是差强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