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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九风从容道:“真是劳烦了梅二公子。”
    随即便吩咐身后一个仆妇将宝婳抱进府去。
    祝九风目光掠过,却瞧见宝婳脖子上的吻痕。
    那样一个位置,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你利用她?”
    祝九风声音温缓道:“也是,为了藏宝图的功劳,确实值得你下足血本去利用她。”
    梅襄抬眸,与他目光交错,并未开口。
    “其实那天那一幕戏非常有趣,可我后来回去想了想,有些想不明白……”
    祝九风说:“你既然什么都料到了,又何至于要弄得那么凄惨的地步。”
    他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非常不对。
    因为他赢得太容易了。
    原来,这是一出苦肉计啊。
    梅襄勾着唇,神色散漫而餍足,“不然怎么能哄得婳婳对我逢迎讨好呢?”
    祝九风轻笑:“可怜的妹妹,知道真相该有多伤心啊。”
    梅襄轻道:“可有时候,她知道的真相,不一定就是你给她的真相。”
    既然他们各怀鬼胎,能让宝婳信谁,自然是各凭本事了。
    梅襄眼底积着阴郁与欢愉,指腹抹过唇角,带下一抹胭脂。
    上面有宝婳的香气。
    他唇角笑意更深,“祝大人,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她的心里没有你,只有我……”
    “你该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办才好了?”
    他说完,然后回到马车上,招摇地从祝府门前离开。
    马车消失不见,祝九风才慢慢收敛起笑容。
    抛开藏宝图,他的妹妹确实很香。
    当初他不也差点就真的被她迷惑了吗?
    差点,就要相信了她天真的话,差点就……前功尽弃。
    第40章
    梅襄回到府上的时候, 管卢早已经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干净。
    “那些人,并不是正经的土匪,看起来像是些市井小民……”
    梅襄抬手斟了杯茶, “我知道。”
    这些拙劣而又幼稚的把戏,想叫人看不穿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管卢迟疑道:“二爷当初即便不放走宝婳姑娘不是也可以吗?”
    他实在不明白梅襄既然仍是舍不下宝婳,为什么要有此安排。
    梅襄的神情却淡的叫人看不出情绪。
    “她的心不在我这里, 岂是我强留便能留得住的?”
    宝婳的心一直都向往着失忆之前的事情,向往着自己的家人。
    梅襄固然有的是手段可以锁她一辈子。
    可时日越久,他的心思却愈发与从前不同……
    哪怕她只是心中存着要离开他的念头, 都叫人无法忍受。
    所以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梅襄现在只想要她主动来找他,往后再离不开他。
    但她若真的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了, 那她日后也不能再怪他没有给过她机会了。
    他会慢慢地、一个一个地解决她身边的人。
    到那时候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她, 现在的他其实也并不清楚……只盼她莫要给他这样的机会去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来。
    管卢忆及当日翠微斋的事情, 桩桩件件,其实梅襄早就知道。
    宣国公府处处都是梅襄的眼线,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宝婳是祝九风的妹妹只是一层窗户纸罢了, 他既不能伤她,索性便顺水推舟,一出苦肉计成全了她的念头。
    他刻意放纵了这一切的发生, 唯一的意外便是他仍不可避免地被宝婳的态度所影响。
    管卢隐隐发觉二爷如今竟在这件事情上越陷越深。
    他也不能确定,这对二爷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厢宝婳在祝府醒来。
    她的意识迷迷糊糊地, 接着便慢慢想起自己同梅襄在马车上的事情。
    起初她并不愿意,好在后来他也终于退让了一步……可她却用了极长的事情去哄着他,哄到最后,她自己都累得在他怀中随着颠簸的马车睡了过去。
    她起身来, 发觉身上的异样,脸颊渐渐发热。
    春桃进来,低声道:“姑娘醒了?”
    宝婳“嗯”了一声。
    春桃说:“姑娘往后一个人可千万不要乱跑了,亏得大人他向来宽慈,这才没有怪罪奴婢跟丢了姑娘呢……”
    宝婳想到这一茬,缓声道:“你莫要担心,今日我虽走丢了,但我回来后也会替你向哥哥解释清楚的。”
    她并没有想要牵连到丫鬟头上。
    春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而说道:“奴婢给姑娘准备了热水,不如让奴婢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吧。”
    她说着要上前,却被宝婳拒了。
    宝婳只说不习惯人伺候,说什么都不肯叫她靠近。
    春桃只好就退到门外去等她传唤。
    等宝婳沐浴之后,春桃收拾换下来的衣服时,却发现似乎少了一件粉色绣芙蓉的衣物。
    “奴婢记得姑娘今日穿得是件粉色绣芙蓉的式样,怎就不见了呢?”
    宝婳转过脸去,目光飘到窗外缓了缓,才同她道:“我不喜欢,已经将它丢了。”
    春桃愈发得奇怪,这时秋梨进屋来,瞥见宝婳沐浴后肌肤微粉的模样,便挥了挥手让春桃退下。
    春桃这才离开。
    宝婳松了口气之余,见到秋梨才又想起自己今日竟把要紧事情给忘记了。
    她哄了二爷半天,竟然忘了同他将鲛珠要过来了!
    “秋梨……”
    宝婳惭愧地唤了对方一声,秋梨却拿了一面小镜子给宝婳看,宝婳便一下子就看见了脖子上深深的红痕。
    宝婳轻轻地“啊”了一声,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墙缝里去。
    她见秋梨不解地看着她,只能讷讷道:“被个虫子咬的……”
    秋梨转身便去拿了个药膏过来,示意她虫子有毒,得防着点。
    宝婳点头,心中幽怨地想大虫子长成二爷那样的,不毒就怪了呢。
    晚上祝九风叫来宝婳一起用晚膳。
    宝婳心虚地解释了自己白日里是怎么迷路的,又是怎么遇到梅二公子,这才叫他送自己回来的。
    祝九风叮嘱道:“往后再出门时,你要知会哥哥一声,知道吗?”
    他虽然笑着,可宝婳明显察觉到他今日的笑容少了几分真意。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祝九风见她不安,又笑着说:“过几日宫中设下宴席,到时候哥哥也要带你去,哥哥让人给你定做了一身漂亮的裙子,明天送到你那里,你再瞧瞧你喜欢不喜欢?”
    宝婳又答应下来,甜软的模样无比纯良。
    祝九风含笑抚了抚她缎子般柔软的头发。
    不管怎么生气,他都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宝婳是个多么胆小的人。
    他不急着同她追究这一切。
    等到事情成了之后,往日里她的那些帐,他自然也是要同她一一清算的。
    进宫之前,祝九风又寻了个嬷嬷教宝婳熟悉了一下宫中的规矩。
    宝婳是一回生二回熟,等到第二次跟着哥哥出门时,她反倒没第一次那样紧张了。
    这时候天色尚且还没有黑下来,夜宴也未开始。
    待马车到了宫门,宝婳下了马车,便恰好瞧见了另一辆马车同时停下,车上也下来一人,不是梅家的二公子又是哪个?
    宝婳看到对方,心口又紧悬起。
    “二……二公子?”
    梅襄路过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唤了他一声,她避开了“二爷”这称呼,岂料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扫了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仿佛与她并不熟稔。
    宝婳脸一下便热了起来。
    他怎还是这样的态度?
    莫不是他还嫌她哄得不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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