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婳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有所思,忙转移了话题问他:“哥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祝九风手里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对她温声道:“先去一趟纤凝阁。”
宝婳不熟悉宫中,只管跟在他的身上。
他二人过去时,却见庭中一女子在舞剑。
宝婳曾见过女子轻摆水袖妖娆的模样,可此女子虽体态轻盈,却手持一把青剑飒飒生风,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的剑势与寻常人的都有所不同。
锋利的剑芒闪过,却曼妙轻盈给人一种温柔似水的错觉,仿佛比舞姿更柔更妙,然而转瞬之间,那把剑却又破开重重温柔,剑势猛烈袭来,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全然不在话下。
宝婳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剑舞,竟看得有些痴迷。
待那女子停下,才叫人瞧见她那张嫣美的容颜。
她生来便好似有一股高贵之气,身姿纤柔玉挺,却冷若冰霜,令人不可轻易接近。
祝九风领着宝婳拜见对方。
宝婳跟着行礼,这才知晓对方乃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姐姐,玉善公主。
宝婳忽然间便明白了对方这份高贵美丽的气质从何而来。
“公主先前要的发簪在此。”
玉善身边一婢女接去转交。
玉善打开,里面正躺着一只通体碧翠无暇的玉簪。
她垂眸看了一眼,面上虽未显笑容,可目光却似融融春水一般,含着几分莫名温柔。
“为我簪上。”
她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冽,轻柔得似雪软般,清泠的嗓音一下子将方才那股不可靠近的冰疏冷漠之感打破。
宝婳不由地看了祝九风一眼,却发觉他仍是淡笑的模样,但目光中却沉静无比。
“我很喜欢,谢谢祝大人的簪子。”
玉善照完镜子之后,轻声对祝九风道。
祝九风说:“臣分内之事罢了。”
“那么……”
玉善目光掠过他那张脸,随即道:“下一次便为我寻一双镯子来,就劳烦祝大人看看我这双腕适合什么样的。”
她的腕纤柔细腻,全然看不出方才舞剑的刚韧之姿。
“微臣眼光鄙薄,怕是难以为公主挑选出佳品。”
“我就是喜欢祝大人鄙薄的眼光,我的要求,祝大人听明白了吗?”
她的声音,温柔而不可抗拒。
祝九风笑了笑,答了句“微臣遵命”。
玉善终于看到了他身侧的女子。
玉善生在宫廷,见过美人无数,从低贱的仆人至后宫佳丽,各色的美丽她都曾一一阅见过。
可宝婳却生得粉雕玉琢,如画中走下来的美人,双眸含着柔雾一般,身段柔婉绵软,观之便如鲜嫩喷香的果子,那般可人,恍若能令人口齿生津。
“她是你的妹妹?”
她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
祝九风说“是”,让宝婳再度上前拜见。
玉善勾起唇,便自袖中取出一只不足巴掌大金狐狸赠与宝婳。
宝婳微微迟疑,并不敢轻易接受。
“祝大人?”
玉善看向祝九风。
祝九风这才开口:“既然是公主所赐,妹妹还不快些收下。”
宝婳这才双手接过,行了谢礼。
她抚着那纯金制成的小狐狸,心中对玉善的好感值几乎顷刻间便攀升到了顶峰。
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人一见面就送别人这么大块金子。
宝婳感动的都要哭了。
“你喜欢就好。”公主淡笑着,又说:“你今晚带着她定然有诸多不便,便将她留我身边吧。”
祝九风未再拒绝,又叮嘱宝婳几句,便将宝婳留在了玉善这里。
夜宴将近,玉善领着宝婳入座。
宴席分为两列,一面女席,一面男席。
上位便是太后与天子。
从鼎山王造反至今,那些后续的事情至今才陆陆续续平息。
太后与天子设宴,为的便是再三嘉奖,力求君臣同心。
“你哥哥近来在府上一切都好?”
玉善忽然问道。
宝婳愣了愣,答她:“回公主的话,哥哥一切都好。”
玉善眸色温润,目光扫了对面的祝九风一眼,“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与你哥哥认识很久了。”
她这话让宝婳微微错愕。
宝婳不明白她的很久是有多久。
只是玉善也并未多言,端起酒杯便抿了几杯。
开席之后,宝婳吃得半饱的时候,身旁宫婢添菜时,忽然轻声对宝婳道:“姑娘,外边有人寻你。”
她说完便面色如常地离开。
宝婳惊讶地抬了抬眸,便瞧见了对面的梅襄。
宝婳心口微悬。
因为她瞧见他拿出了那日装着鲛珠的锦袋捏在掌心,便忽然起身离开。
宝婳忙也寻了理由,离席而去。
这时宴席过半前面正是热闹,半道上有人要净身洗手都不奇怪。
宝婳才出来时,便远远地跟着梅襄,心中还不解他今日待她的态度。
他却渐渐行到偏僻之地。
宝婳眼见四下无人,便轻提起裙摆追近了些,却发觉他忽然消失不见。
她正是茫然着,下一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一转眼就拖进了乌漆抹黑的假山石内。
若不是被捂住了嘴巴,宝婳险些就叫出了声儿。
便听见身后那人声音低沉地问她:“这是哪里来的小野猫,一副离不开人的样子……”
他捉住了她,声音也含着似有若无的愉悦,“莫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有主人的?”
宝婳耳朵微热,发觉他又在说这些令人羞耻的话了。
“二爷,你别这样……”
“你不想问问我,今日为什么不理你?”
他口吻颇为散漫,只是酒席上不经意地听着那些男子对她的觊觎之声,竟也愈发坐不住了。
宝婳的香娇玉嫩和她身为祝九风妹妹的身份,如同双重诱惑重叠在了一起,叫那些贪图美色又贪图名利的男人盯着她都几乎要流下口水。
她现在可是个抢手的香饽饽了。
“二爷是不是还是不相信宝婳,就像那天……二爷还想叫管大哥剁了我的手呢?”
她不知道旁人如何垂涎着她,只委委屈屈的,反倒一下子将他的坏全都想了起来。
“你那么狠心地伤我的心,难道我连狠话也说不得么?”
她实在娇气,在他这里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宝婳摇头,觉得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路过,便软声求他,“二爷,将鲛珠让给宝婳吧……宝婳拿旁的东西来与二爷做交换好么?”
梅襄自她身后将她抱在怀中,手指把玩着她秀丽的乌发,漫不经心地问她:“你要拿什么来换?”
他不说这话也就罢了,说起这话,便叫宝婳想起自己被他带走的那件衣物。
她似埋怨一般,低声道:“二爷也没少拿我的东西,莫不是二爷自己都给忘了……”
梅襄嗓音幽幽,“那你倒是说说,二爷拿了你什么东西?”
宝婳脸热,她向来都是个薄脸皮,当然说不出口。
“你这样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倘若得到了二爷的心,二爷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他叹了口气,发现她真是傻的可以。
知道鲛珠是个好东西,也知道要同他要。
这样反复软磨硬泡,却不知道讨好他才是最直接的法子。
她这样的,他就算是手把手教她怎么才能讨好自己的办法,只怕她都只会羞到缩回她那乌龟壳里。
一口一个交换,说得倒是公公正正的样子。
他若真开出了条件给她,只怕将那些剩下的鲛珠硬塞到她手上,她也不敢拿了。
“二爷……”
宝婳见他神色愈发叫人看不透了,“二爷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