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这么说着,那语气可没有半点的祈求,一副咱俩谁跟谁,这事就是告知你一声的模样。
更甚者有两个汉子搓着手已经准备开仓房的门了。
宁怀运只是性子软,心里是明白事的。
他板起脸来有些气恼的道:“都是地里刨食的老庄稼把式,去年收了多少粮食你们该是心里有数,吃到现在哪还有余粮!”
这话才一出那些庄户就不乐意了。
“四老爷,您这话就不对了,去年粮食是收的少,可庄子上大半的粮食都归了你们家了,你们这一家五口还有三个都是娃,撑死能吃多少?就去年的收成你们吃上几年都不成问题的呀!难道要放着喂老鼠?您不能光顾自己填饱肚子就不管我们这些庄户的死活呀!那是昧良心的呀!”
“是啊,我们才要您多少粮食,不过就是一家老小吊着口气,您现在要是撒手不管,那我们这一家老小的就只能跳白沙河去了!”
是要的不多,可庄子上这么些人呢,今天来一批,明天一批,就算是一次一人给上个三五斤的,一次少说就得分出去几十斤。
这年头粮食产量低,能熬到现在米缸才见底就算不错的了!
又一个庄户就道:“四老爷,咱们都知道您心善,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知道您老对咱庄户人家最是厚道,这要是今天咱们拿不回去米粮,家里老小饿出个好歹来不要紧,可这要乡里乡亲的怎么看您?”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这日子过不下去咱就只能拖家带口的来四老爷门口哭,到时候让这十里八村的都看看他们嘴里最厚道的宁四老爷是怎么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一家老小活活饿死的!”
典型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但就是能拿捏的住宁怀运。
对于好人这个名声他有着迷一样的执着。
顿时就松了口。
“都别激动,我句句都是实话,去年的口粮确实是已经没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在熬日子,可我也实在不忍你们家里老小挨饿,这缸底最后一点的米粮你们拿了去,我也不是神仙,夏收前是没办法在给你们变出粮食来了。”
马大富忙劝:“老爷,咱这米可没了啊!这要是都给出去咱家明天就得断粮啊!”
那个邋邋遢遢的男人叫赵老三,顿时就不耐烦的道:“马大富,四老爷都发话了你还磨蹭什么呢?四老爷家大业大缺这点口粮?你别在这装模作样,快点开门!大家伙拿了米还要回家做饭去呢!”
瞧瞧,嚣张到了什么样子。
更有甚者直接抢了他手上的钥匙开了仓门准备进去哄抢一番。
第20章 得寸进尺
仓房屯粮的米缸是木制的,两米多高,下面有个方孔,把方孔外的一块木板拉上去粮食就能流出来。
这几人折腾一会不见粮食出来,便爬上木梯去查看,发现确实如宁怀运所说米缸见了底。
打扫打扫也不过就能弄出个十斤八斤来,一家能分到的也就够吃上一顿。
不由都开始骂骂咧咧。
以为是宁怀运把粮食藏到了别的地方,随即就又去厨房磨坊这些也可以储存粮食的地方又是翻找了一通。
搞的一片狼藉却也不过是翻找出来不多的一些粮食,鸡蛋鸭蛋,野菜什么的。
自然也都被他们各自装起来,因为两个鸭蛋的归属问题还吵了一架,差点没动起手来。
赵老三一看搜刮出来的东西比预想的少太多,脸就拉了下来,十分的不爽。
“四老爷,我们给你干活,养活你们一大家子,你还跟我们玩这一手,把粮食藏起来,也亏你想得出啊!”
“胡说八道!”马大富一听这话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赵老三,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养活老爷一家子?你莫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要不是老爷心善早就没了你们的活路,一介贱民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宁怀运也被这些人气的脸色发青,不愿意在多做纠缠,忙忙的挥手:“都拿了东西快滚,都记住,绝无下次了!”
赵老三哪里肯罢休,眼珠子一转就道:“大家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光靠这点米还不够塞牙缝的,我记得四老爷这后院鸡鸭成群,正好家里娃们好久没见过荤腥了,不如赏给咱们几只解解馋!”
宁家这个宅子因为建在村尾后面再没了人家,所以后院圈的特别大,除了种菜还养了些鸡鸭。
赵老三这话当然也还不是跟宁怀运商量,说着就带着几个汉子往内院走,这架势就打算上手抢了。
“尔等敢!”
宁怀运见马大富拦不住,一口气就直往脑门冲,差点吐血。
一方面是气愤这些人的行为,这都快赶得上抄家了。
还有就是要去后院就得从内院穿过。
内院向来就是内眷居住的地方,是外人不可踏足之地。
要是换了村里其他人倒也没这么讲究,可宁怀运自诩出身大户人家,在宁家村也是有些体面的人物。
今天要是让几个汉子抄家一样的闯了内院,脸可就一丢到底了。
他可最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正撸袖子准备去拼命呢,就听到了宁弯弯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