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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失一次求复婚的良机,秦止水懊恼一会,又笑了起来。
    父女关系能够缓和,说明横亘在方唐心底多年的悲伤与怨恨,正在一点点消融。
    这是一大乐事。
    他的糖糖,往后会更轻松、幸福。
    日光暖暖,气氛融融。
    三人在唐婉墓前待了许久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小一盒梨膏糖被方文华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到了镇上遇见熟人,被问及怀里抱着什么。
    他乐呵呵地答:“我闺女给我做的梨膏糖。”
    对方笑说尝一尝。
    他连连摆手:“都被我吃完啦,剩一个空盒子做纪念,下回给你留几块。”
    秦止水看了忍俊不禁,低头问方唐,方老师一路走一路吃,你猜盒子里还有没有糖。
    方唐轻哼一声,没眼看,不猜不猜。
    没过多久,行至安静的小巷。
    他们俩同时发现,走在前面的方老师,偷偷摸摸地从盒子里摸出一颗又一颗糖,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入衣服口袋。
    这是……
    有备无患呢!
    方唐哭笑不得,以手扶额。
    秦止水将她搂入怀中,借着风衣的遮挡,大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语气含笑。
    “让我搜搜,你身上还有没有糖。”
    “哈哈哈,你,哈哈……”方唐怕痒,笑倒在男人怀里,“别闹了,我就藏了那一颗。”
    “我不信。”
    男人眼尾轻挑,眸子里满是戏谑,“虎父无犬女,方老师藏糖那么厉害,你会只有一颗?”
    说着,大手继续前后左后里里外外地搜索。
    方唐笑出了泪,嗔怪道:“真的没有了,阿观知黎那么厉害,你不也只藏了一颗?”
    秦止水突然停手,低头附在她耳边,语气神秘兮兮:“其实,我还有一颗。”
    “藏在哪?”她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伸出手挠他,“你先别说,让我搜一搜。”
    “搜我身……”男人低笑,“大街小巷可不行,车子停在不远处,去吗?让你搜个够。”
    “呸!”
    方唐听懂了其中深意,啐他一口,“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才不上当。”
    秦止水一本正经:“我身上真的有糖,骗你,今晚打地铺。”
    呃,打地铺。
    这对于自从有了女朋友,白天黑夜恨不得时时刻刻搂在怀里的秦先生来说,是个很大的惩罚。
    方唐不禁疑惑起来,他身上真的还有糖?
    但车里搜身,决计是不能去的。光天化日,前面又有方老师,被察觉出端倪,脸往哪放?
    她悻悻地收回手,语气娇俏:“晚上再搜,没有的话,罚你打地铺半个月。”
    男人颔首应下,笑得高深莫测。
    -
    方唐一行四人在东隅镇留宿,没人愿意住酒店,也不愿分开,于是一起去了方老师那。
    入夜后,星光碎碎点点,气温变凉。
    他们在院子里架起一堆火,取暖、烤肉、说说笑笑,快乐无比。
    鉴于梨膏糖太抢手,大家都没吃够,方唐卷起袖子准备多做一些,秦止水围着她转,寸步不离。
    雪知黎捉了两只乌鸡,喊秦可观宰杀。
    秦可观吃东西在行,动手不行,两只鸡,其中一只几刀下去犹不死,另一只下了狠手,一刀断喉。
    “呃!”雪知黎看得倒抽一口气,下一秒哈哈大笑,“狗秃子,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好远了。”他提起两只鸡,送到她面前,“看,都杀死了,你能吗?”
    “卧槽!拿走,快拿走……”
    雪知黎吓得跳脚,躲开纷飞的鸡毛和滴淌的鸡血。
    秦可观不依不饶,追着她满院子跑:“来啊,一起吃鸡!”
    两对青年男女,或安静温馨,或追赶笑闹,都是舒心畅快的模样。
    方文华在添柴、做饭之余,拿起相机记录这一刻的美好,就像曾经他与闺女打闹,妻子在旁边拍照一样。
    这个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
    他笑呵呵地捧出自己珍藏的酒,算不得什么绝世佳酿,却是他走访多地才找到的。
    方唐见方老师手握酒瓶,立刻冷脸:“又想喝酒,上回醉得还不够?”
    “不碍事的。”
    方文华笑着解释,“这个是果酒,度数不高醉不了人,今天难得高兴,喝两杯。”
    “什么果?”雪知黎兴匆匆地跑近,“是上回你跟我提过的棠梨?”
    “是,我对比了几家,这个味道最好。”
    “快让我尝尝!”
    说着,雪知黎抢过酒瓶,“去年秋末,唐唐也酿过棠梨酒,说是失败了,一口都没给我喝。”
    秦可观急急嘱咐:“你这个吃货兼海量,可别一口闷了,给我留点。”
    从杀鸡到争酒,两人总有闹不完的话题。
    但秦止水和方唐特别安静,他们听到棠梨酒,不约而同地对视,随即会心一笑。
    一壶棠梨酒,牵着许许多多的深刻记忆。
    有迷乱的初次。
    也有婚前婚后的对峙争吵。
    更有明白心意后的恍然大悟。
    秦止水拉过方唐双手,眉眼里尽是笑意和温柔,他说:“糖糖,又是秋末了,给我酿几壶棠梨酒吧!”
    方唐嗔他一眼:“那么苦涩的酒,你怎么还想喝?”
    “咔嚓。”
    方文华举起相机,捕捉了这一瞬间。
    他看一眼照片,内心欣慰万分。
    大声道:“闺女,尽管放手去做!你妈妈最初酿棠梨酒,味道并不好,但她就是喜欢我帮忙你捣乱,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氛围,于是一次又一次,酒的味道越发醇香。”
    听到这话,方唐下意识看一眼案板上的梨,突然悟了。
    过去,无论她怎么丝毫不差地模仿,做出来的梨膏糖,总是与妈妈做的差一点。
    而昨晚,却无意达成。
    当时秦止水在帮忙,雪知黎在捣乱,气氛欢快得不知时间流逝。
    所以差的哪一点,无关技艺,而是心境和情意。
    想通这个,方唐抬眸看秦止水,语气欣喜:“挑个时间,我们去外婆家摘棠梨酿酒。”
    男人眉开眼笑,狠亲她一口,随后朗声道:“谢谢伯父。”
    方文华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到时候记得分我一壶。”
    方唐:“……”
    果子还没摘,就开始分酒。
    -
    香味和笑声在空气里弥漫。
    五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有滋有味。
    方唐酒量最浅,两三杯后醉意上涌,提前睡下,因此错过了从桑榆市传来的消息。
    等到睡醒。
    消息已经从“为整垮同行,甘棠小站不择手段”变成“陆元元神经失常”。
    方唐整个人都是懵的,有种“镇中一夜,市里千年”的错觉。
    不过,一条条捋下来,一切又顺理成章。
    陆元元拉人垫背,火力集中在方世宝身上,发现真的影响不了方唐分毫,气得顶着憔悴邋遢的病容接受媒体采访,其中提到,方世宝入股小圆满,是方唐整垮同行的手段,并坦承,方唐不择手段报复小圆满,是因为她曾经试图高薪聘请甘棠小站的甜品师。
    说得有鼻子有眼,消息一出,众人纷纷涌入甘棠小站求证甜品师,店里一片混乱。
    甘棠小站逼迫歇业,大受影响。
    两小时不到,有媒体站出来辟谣,直指陆元元满脑子被迫害妄想症,已然神经失常。
    方唐求问秦止水:“这货精神失常,几分真几分假?”
    “我看八成是真的。”
    秦可观抢先发表意见,“认识陆元元这么多年,她特别在乎形象,蓬头垢面满身怪味地接受媒体采访,不疯做不出来。”
    雪知黎嗤笑一声:“哟,你挺懂她的嘛!”
    “也就一般。”秦可观颇感不妙,很有自我保护意识地提前转移火线,“不及小水。”
    “你很懂?”方唐瞅着秦止水,笑意盈盈。
    “不及方文秀。”
    男人夸轻点她鼻尖,语气夸赞:“方老板当真英明神武,随手一指,就是康庄大道。”
    方唐一愣,不禁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秦止水耐心解释:“陈律师那边传来消息,方文秀嘘寒问暖细致热心,主动照顾陆元元,端一盆水给她洗脸,被陆元元打翻在地;再端一盆水谁给她泡脚,陆元元发狂尖叫。”
    “哈哈哈……”雪知黎大笑,“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唐唐,你把方文秀和陆元元凑一堆,简直完美。”
    “有人照顾还一身味道见媒体?”秦可观摇头叹息,“服了服了,我服了!”
    “陆元元是在撒气?”联系前因后果,方唐思考稍许,随即眼睛一亮,“怕水,她怕水是不是?”
    “聪明。”秦止水笑着揉她脑袋,“不愧是我的糖糖。”
    “啥,怕水?”
    秦可观感到不可思议,“陆元元泳技那么好,坠河一次就怕水了?”
    雪知黎笑眯眯地:“你知道的可真多。”
    他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都是听辛晖说。辛晖啊,星荷俱乐部的总经理,这些都知道。”
    “不止一次。”
    方唐面色凝重,想到之前在游泳馆,陆元元被溺水之人抱着,沉在池底,其凶险程度一点也不比车祸坠河轻,都是差点要命。
    呵,怕水。
    恐惧某样东西的感觉,她太清楚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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