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们译出了电文:
闻(段)东楼弟新娶佳妇,甚感欣慰。然,近日悉,弟与妇不和,致分居,何故?盼二人和好如初,否,家法难容!兄(余)淦昌。
二人一看内容,顿时目瞪口呆,止不住后背一阵发冷,好半天都无语。
段东楼是谢振华的化名。电文的内容不难理解,问题不在理解与否。而是远在重庆的戴笠不用出门,都能知道他们分室而居的事,那他们还有什么私密可言。
令人恼火万分的是,这暗中窥视的眼睛,又在何处?
特别是最后那句家法难容,警告意味颇浓,若两人不依令行事,必将遭受家法的制裁。
姑奶奶我不干了!严淑英恨恨地说道。
谢振华不惊不奇,仿佛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说般,淡淡地问,你不干能行吗?
闻言,严淑英愣了一下,感觉像是踩空了一脚,心里一下乱得不知说什么好。不管她承认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了句大实话。在她加入军统之初,有人就给她特别强调过:立着进门,横着出门,生是团体的人,死是团体的鬼。那些话,现在都还犹在耳边回荡。
上贼船易,下贼船难啊!
气话在嘴上随便说说可以,真不干,那是万万不行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样的勇气,严淑英还真没有。
所以,只能想一个周全的办法;
办法,是她想?是他想?还是他、她都想?
指望他,好像是靠不住的。就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受了那么重的申斥,不仅满不在乎,还慢条斯理地从火柴盒中抽出一根火柴,不作点烟之用,却是伸入烟灰缸中,不住地搅拌了又搅拌。这人着实令人可恼,但凡一有什么心事,就是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当她是个透明人吗?
她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不是都说,天塌下来男人扛么。可这一到关键时刻,正盼着他有所表现之时,不料想,他却摆出那些温吞水男人才有的作态,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气恼之下,她做出了个连自己都感觉奇怪的举动,伸手去夺他手上的那根火柴,却未如愿拿到手中,给他灵活地避开了。
两人不发一言,为了一根微不足道的火柴较上了劲。如此你攻我守反复几次之后,他作出了让步,将那根火柴递到她手边,她却不领情,一把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道,离我远一点!
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他将火柴梗丢进烟灰缸,走到小客厅的沙发旁,侧身而倒,一躺进沙发,便一动不动了。
独留她一人坐在大客厅的沙发里,唉声叹气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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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怀鬼胎
入夜,电话铃声响起。
两人谁也不起身去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任由电话作响。
电话铃声停了,四周回复了安静。再次响起时,仅三声,便停了。第三次响起,谢振华起了身,一把抄起了话筒。
喂,您好。
电话那端的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喂,是段东楼先生吗?
段东楼?
迟钝了几秒,谢振华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他的化名么。
为自己还未完全进入角色,在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之后,谢振华才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我是段东楼!请问您是?
我姓郑,是令舅的邻居,令舅正在宝隆医院就诊,你能不能马上到医院来一趟,归还我们垫付的诊金?我们是谁,报信人没说。
谢谢您!我即刻赶来!谢振华一口应承的同时,空着的右手在话筒上敲了几敲。
hellip;hellip;报信人不说话,敲着话筒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谢振华。
好!谢振华刚说了一个字,对方就匆匆地收了线。
谢振华放下电话,抓起丢在沙发上的风衣穿上,转身对严淑英说道,今晚你在家守着,我出去一趟。
严淑英闻言,一骨碌坐直了身子,问道,行动定在今晚?
谢振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抬脚就走。
严淑英匆匆站起身,急道,等一下,我也去!
谢振华以少有的严厉语气驳斥道,你去凑什么热闹?你的任务就是看家!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门边,正在摘挂在墙上的礼帽了。
严淑英如一阵风,冲到谢振华面前,伸出如匕首般的食指,骂道,段东楼,你真是个憨大!你就不怕迷路吗?
对不起!谢振华歉意地一笑。
好好的,突然道什么歉?
严淑英一愣神,便被一记掌刀击中,立刻晕了过去。
谢振华顺势将严淑英打横抱起,走到沙发边,放置好,转身走了。
车出哈同路,并不是朝远在东面的宝隆医院而去,而是朝近在北边的戈登路进发。
一路风驰电掣,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左右,谢振华将车停在了最靠近大华医院那条弄堂。这条弄堂,他昨日在严淑英的陪同下,仔细勘验过,很安全,很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