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冬瓜气急,伸手就去掏腰间的王八盒子。枪套才刚打开,就被刚走进来的一名大尉给出手制止了。
大尉狠狠地甩了矮冬瓜两记耳光,用日语严辞厉色对其进行了一阵训斥后,这才转身走到沈正醇面前,用流利的汉语说,对不起,沈先生,让你受惊了!表面上,大尉的言辞、行为不乏谦和恭谨,而实质上,他那骨子里自恃高人一等的狂傲气势,却展露无遗,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任何诚意。
自你们日本人来了,我还有什么不受惊的?沈正醇讥诮一笑,别过脸,看向了窗口。窗外面虽是漆黑一团,但比起大尉那张让人看了就想报以老拳的脸,那可就好看多了。
大尉听懂了沈正醇话里的意思,这不正是在说他们日本人是强盗么。他的怒气在猝然间爆发,于行动上,他一把揪住了沈正醇的衣领,你hellip;hellip;
一张柿子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谁看这架势,都会认为,沈正醇要吃若头了。不料,才眨眼间的工夫,大尉竟转怒为喜,你不就是想激怒我,让我现在杀了你吗?呵呵!大尉笑容一收,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到了宪兵队,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lsquo;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空洞的恫吓,于沈正醇无任何作用,他亦笑了,笑得很从容,无一丝惧色,黔之驴,技之穷!
大尉一听,顿时愣了,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这没错,但仅限于说。黔驴技穷这类只见于古籍的典故,他却知之不多。想问眼前这人,他又抹不下脸。
不问吧,心里又不舒服?他隐约可知,绝不是好话。
暗忖了一会儿,大尉决定问一问沈正醇;哪有被人骂了,还不知所谓的?
沈正醇懒得跟大尉费口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窗前向外张望:弄堂里满是日本宪兵和宪佐(华籍宪兵),弄堂口停有好几辆日本军车。
看来,这个凌晨,不安宁得很呐!
大尉见沈正醇不搭理他,悻悻地摸了一阵鼻子,走了。
约十多分钟后,大尉带着人,把丁雪娥、小杨、小武小文兄弟,也押进了客厅。这么一来,本就不大的客厅,顿时变得壅塞不堪了起来。
沈正醇一看丁雪娥等人全被带到了跟前,脸色顿然一变,厉声问大尉,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抓的人是我,你抓我的家人算什么事?
仿佛早料到沈正醇会有此一问,大尉理直气壮地说,搜不到你们的机要文件,我就只好抓你家人了!说到家人二字时,大尉特意加重了语气。言毕,大尉伸手一把抓住丁雪娥的后衣领,拖到沈正醇跟前,作了个十分猥亵下流的手势,不知道这样漂亮的女人,进了宪兵队,出去时,还会不会这么漂亮呢?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在大尉想来,但凡中国人都看重女人的贞操,只要抓住沈正醇的这个软肋,穷追猛打之下必有所获。
呵hellip;hellip;呵hellip;hellip;
沈正醇不怒反笑,还差点笑岔了气,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大尉吓了一跳。大尉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丁雪娥,狐疑不定地打量起了沈正醇,奇道,你为何发笑?
沈正醇面色一肃,并未直接作答,反问道:你们宪兵队的职责是什么?你干这行又有多久了?
这算什么问题,大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后脑勺,方才略显迟疑地作了答,职责就是反间谍啊,我干这行三年了!作答完毕,大尉顿时心生不安,厉声喝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呵,三年?那我怎么看你还似刚入行的生手?沈正醇嘴角浮起轻蔑的笑,哼道,干咱们这个行当的人,你看谁会将重要文件留底?沈正醇指了指头,补充说,重要的东西,都记在这里的呢!
大尉恍然大悟,着即松开丁雪娥,拊掌赞叹,对!你说得很对!心下对沈正醇的话深以为然;他带来的人都快把楼拆了,都没找到任何有实质价值的片纸只字,这种情况,他从前确乎碰到过。况且,记忆力超群,本就是搞特务工作的人必备的基本功之一。如是看来,沈正醇的确是个老练的特务,三言两语,就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
自然而然,在神色间,大尉毫不掩饰对沈正醇的欣赏,兀自点头不止。
大尉一入彀,沈正醇不失时机地说,你们抓我的目的,无非想让我与你们合作。要我合作可以,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正醇主动提出合作,大尉于此是求之不得,马上迫不及待地说,你有何条件?尽管提!大尉知道,像沈正醇这样的人物,轻易不会开口与人讲条件。
他们hellip;hellip;沈正醇指了指丁雪娥等人,说,这都是我的家人,你们不能伤害他们,更不能抓他们,否则,你别指望我会合作!沈正醇何尝不知,眼前的这个大尉无权作主,有权作主的人还在办公室里端坐着呢!但他还是这样说了。
抓不抓人,大尉确实作不了主,所以,他转身跑开了,他要打电话请示上级后,才能答复沈正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