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想玩。”周宜宁讪讪地笑,蹲下捡地上的球,“我就是觉得奇怪,你居然也喜欢玩球。”
“我不喜欢。”魏弋闷闷开口。
“哦哦哦,知道了。”周宜宁见好就收,拉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准备开始,“开始了哦!”
“等一下。”魏弋出声。
他伸手指了指祁恺乐,“我跟你换位置。”
祁恺乐还没答应魏弋就走了过来,他便也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魏弋换了位置。
换了位置之后,是魏弋给周宜宁扔球。
玩了几圈后,周宜宁发现魏弋真的太会玩这个游戏了!他扔的球又高又稳,她需要跑着去接,但是却都在她能跑到的范围之内,她每次都能又快又稳地接到。
这是她玩过最爽的一次扔球游戏了。
四个人一直玩到下课,周宜宁跑得满脸通红,魏弋却面不改色。
两人坐在石墩上休息,易子菡和祁恺乐去还球了。
她跑着去拿过来自己的水,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递过去问魏弋喝不喝,魏弋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喝。”
“不喝就算了。”周宜宁瘪瘪嘴,“不过你球扔得真好。”
魏弋慢腾腾地哼了一声,像在敷衍。
“哎,以后我们常玩这个游戏呗,喊上周瑞轩那个小傻蛋。”
“你没比他聪明多少。”魏弋低着头看地上的石子。
周宜宁并没有觉得自己被羞辱到,毕竟魏弋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她甚至很满足,因为……她是猫呀,周瑞轩这个人居然比她这只猫还蠢。心底莫名腾起些成就感,虽然,这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她扭头看他——
他低着头,注视着地上一连串的蚂蚁。
浓密的睫毛以极小的幅度轻颤着,脸上的绒毛被逆光照得清晰可见。
像天使一样。
他的眼里虽不含多少童真和稚嫩,但眼里的求知以及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是很浓郁的。
她很难将此刻的魏弋和那个对世界一切都无欲望的魏弋联想到一起,更无法将他和那个在浴缸里那个奄奄一息的魏弋联想在一起,一想便会觉得心像是被攥紧了的疼。
她怔怔地看着魏弋,脑中的神经似乎短路了——
她问:“你会自杀吗?”
魏弋听到这句话,注意力从一长串的蚂蚁身上收了回来,他疑惑地看着她,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周宜宁猛地反应过来,她怎么能问一个六岁的小孩这种话?
他可是七八点钟的太阳,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栋梁,她怎么能问他这么丧气的话?
她露出一个笑容,“我刚才瞎说的。”
“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瞎说的。”
岂料魏弋却像抓住她不放了,他沉沉地看着她,启唇问:“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周宜宁愣了,不知道他为何要跟她讨论这样的话题,她盯着他看,等着他说话。
“死是消失,死是再也感受不到周围人的情绪,死是……没办法再握住别人的手。”魏弋说这些话时的声音很沉静,就跟平时回答问题一样平稳。
可他的音色是如此的稚嫩,和这些深奥的词语一对比,周宜宁便觉得心里一阵酸胀。
他能说出这些话,必然是思考过不止一次。
稚嫩单纯的皮囊下是如此深刻悲怆的思想。
她像是触碰到了他深处的灵魂,她颤栗到无法出声。
易子菡和祁恺乐还完球,打打闹闹地从远处走来。
她的体内又扬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深入骨髓的酸意。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像他们一样才对,充满希望、贪玩爱笑、憧憬未来。
周宜宁觉得自己像是被噎住了,她抽抽鼻子,对他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好好长大。”
她说不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句话,因为她不想做出自己或许完成不了的承诺。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陪他好好长大。
魏弋从那种低靡的状态中脱离,睨了她一眼,“凭玩球就能好好长大?”
他起身,居高临下,“多学习吧你。”
周宜宁被他这么一吐槽,脸都红了,“我……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