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棋收迟钝地点头,也不知道是在点给谁看。他口舌发燥:“我在。”
李半焰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那天,该不会做了什么……吧。”
楚棋收:“我们当时牵了手,还接了吻,除此之外应该没了。”
李半焰悬在空中的心脏稍许回落,他舒了口气:“那还好。万一你们把持不住在包厢里直上本垒,你爸看了录像绝对要气出心脏病。”
楚棋收一脸郁色:“话是这么说,但看到自己儿子和同性接吻的冲击力也不会小。”
“那你爸是怎么和你说的?”李半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我看你的反应,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爸是不是从来没和你提起过?”
楚棋收和他有着同样的困惑:“对。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李半焰:“你爸真是沉得住气。如果是我爸得知我和男人谈恋爱,现在可能已经把我关起来打上三天三夜了。你爸的话……你爸特别和蔼可亲,从来不会打你。”
李半焰说着说着跑偏了。这怪不得他跑题,从小时候起他就极度羡慕楚棋收有个善解人意的好父亲,不像他自己的父亲,天天拿鸡毛掸子削他屁股。
“凡事往好处想。”李半焰接着劝他,“你爸那么温柔慈祥,也许他在这几天已经消化了在视频里看到的内容,也许已经默默接受你喜欢男人这件事,只是还和你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戳破罢了。”
楚棋收不像李半焰那样乐观想得开。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眼下的情形好似暴风雨过境前的宁静,低气压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快速搜索着过年时和父亲相处时的对话,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楚棋收看到了一丝突破口,“前两天他约人打高尔夫的时候不忘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还说对那女孩不满意,让我继续相亲。他想抱孙子。”
“啊这。”李半焰不甚理解,做着猜测,“也就是说他没把调出来的监控录像当一回事?依然认为你喜欢女孩,和言明只是玩玩……”
李半焰恍然大悟:“没错!咱们的父母都是这么想的,觉得你玩够了就会回家结婚。”
楚棋收的后脚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踝向外一崴,跌坐在靠椅上,背脊贴住了他带来的背包。李半焰最后那句“结婚”,让他想起包里还装着言明填完的结婚登记申请书。
他低头一看,原来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杯盖。这杯盖是言明用来避免牛奶落灰的工具。
楚棋收心里没底:“我现在大脑很乱。让我再想想。”
李半焰:“行。你好好想想,是继续和你爸装模作样呢,还是坦诚出柜。唉,有需要你可以找我。今天我约了健身教练,马上该出门了。”
楚棋收:“嗯,不聊了。拜拜。”
楚棋收挂了电话后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衣服,期间还发信息问到了言明今天在V市录采访的地址。
此刻他想见到言明的心态过于急迫,导致忘记了问言明录到什么时间结束。
昨天他喝了酒,所以没开车过来。眼下只能打车,然而在打车软件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搜到出租车的影子。他的居所距离言明家不远,只好先跑回去,开了辆自己的车上路。
他匆匆赶到录制地点,结果问过了工作人员,才知道言明团队已经录完离开了。
天气明明没有多暖和,车内的暖空调却让楚棋收汗流不止。他想了想,决定去一楼的便利店买瓶冰可乐。
喝完了一大瓶可乐,他走回车库,拿钥匙开车门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在他身后三五步的距离停止。楚棋收回头望去,发现来人是裘衿。
大概是节目已经录制完毕的缘故,周围车辆基本已经开走了,这一处拐角只剩他这一辆车,无人注意,因此裘衿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找我有事?”楚棋收心里郁闷,他现在不想处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裘衿走近了,问他:“你为什么能来工作人员的车库?你是贝传的工作人员吗?可是我刚刚没有看到你。”
楚棋收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反正裘衿上次肯定已经看到言明把他拉进了黑漆漆的露台,稍微动点脑子都能猜到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楚棋收坦白:“言明把他在贝传的工作牌送给我了。”
说完他有点后悔,这句话越听越像在刻意炫耀。他没必要和裘衿一般见识。
裘衿有点被激怒,可爱的脸蛋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狰狞,接着迅速恢复如常,他退后两步,用轻浮无礼的目光来回打量了一圈楚棋收的座驾:“你开的车真破。言明怎么不给你买辆好点的车?他也没有很喜欢你吧。你们俩是炮/友?”
楚棋收这几天开的车是以前他在大学时常用的那辆低排量小轿车,使用年岁久了,外观有些磨损,漆色早已不如刚买来时亮眼。他目前尚未真正离职,需要去公司上下班,不想太过张扬,因此暂时把他爸过年时送的那辆停在了地下车位,换了这辆旧的来。
他觉得开着顺手,谁曾想在裘衿眼里竟然变成了言明和他可能是炮/友的有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