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说话难听没轻重,逼视楚棋收的眼神犀利又浮夸,楚棋收也懒得揍他。
裘衿见他不答话,有些沾沾自喜,以为他被说中了不敢还口。
他又接着说:“刚刚言明握住了我的手。”
楚棋收冷着脸不理他,回过身准备上车走人。
裘衿叫住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棋收坐进驾驶位:“你们团要和言明一起录节目。”
由于乃馨和父母的矛盾短暂地遏制住了林铉如的曝光度,他们成团出道后的合体活动一直未能成型,如今乃馨逼婚成功,林铉如不再被雪藏,合体后的团体活动怎么也得在节目主持人言明那里刷一刷观众缘,尤其是在言明刚得了金猿奖影帝提名的情况下,正好赶上了热度。
裘衿被哽了一下,楚棋收说的确实是一部分事实,可这并非他的本意。
楚棋收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裘衿并不气恼,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猜猜我跟着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楚棋收已经关上了车门:“没什么好猜的,我知道你喜欢跟踪别人。”
裘衿似笑非笑地俯视他,卷曲的睫毛垂落下来,眼瞳紧缩,他的脸盘偏小,被车库里诡异的光影这么一打,乍看像只迤迤得意的狐狸:“你叫小楚对吧?”
裘衿:“在录节目前,我听见言明的经纪人和他说,让他尽快和小楚分开,不然会有苦头吃。有人在向他们公司施压。他的经纪人说,金猿奖颁奖典礼在即,他很有可能拿下影帝,如今诸多成就傍身也不过二十三岁,前程似锦,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事业不值得……”
楚棋收的手指摁在车门上,正打算关闭车窗,这时忽然停顿住了,他的脸色稍有怔愣。
然而这样的变化转瞬即逝,楚棋收迅速拉满了安全带。
裘衿没看见楚棋收那一刹的异样,他只知道楚棋收马上要把车开走了,于是急忙说:“言明说他会马上和小楚分手。只要等他找到合适的理由,他就会和你分手,我看你不如早点退出——”
叫他小楚的人并不多。随着叙事人称从“小楚”变成了“你”,代入感陡然上升。
楚棋收将车窗蹭地关紧了。裘衿的声音被尽数挡在了车门外。
他承认在某种程度上,裘衿成功了,他的思绪被这区区几句话完全搅乱。恰巧在他最心慌意乱的一天,裘衿说出了他最畏惧最恐慌的东西。
正中靶心。
他听到车子启动后跐溜一声驶离的声音,那感觉好像落荒而逃。
楚棋收在路边绕圈,不知道究竟该去哪。
要不要先回公司上班?但他在那无事可做,人事部说他只要后天再去一趟公司交表格就行了。
他不敢回家见父母,也不敢追去外地见言明。
如果是别人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回家和父亲摊牌,或是找男朋友询问清楚。但他不一样,他现在只想逃避,找个地方安静地呆一会儿,或是做点别的事换一换心情。
有人打来电话,铃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楚棋收连忙用耳机接起,问:“谁?”
“是我,楚哥。”里面传来了芒芒的声音,“过来吃海底捞不?老地方。”
福禄街海底捞,是他和芒芒经常聚会的火锅店。
正愁无处可去,楚棋收答应下来,将导航设置了新目的地。
快到海底捞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李半焰曾告诉他,芒芒家里破产了,公司倒闭,芒芒母亲入狱。
可是方才芒芒的语气欢快,一点也不像家里遭遇了变故,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会不会是李半焰搞错了?
楚棋收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踏入这家久违的海底捞,芒芒已经在最里面一张桌子坐好。看到他时招了招手。
芒芒在外套中穿着一件鹅黄色上衣,楚棋收隐约记得这件衣服芒芒以前穿过。他之所以会有所察觉,是因为他从没见过芒芒把同一件衣服穿第二遍。
上衣熨得不如以往那样平整。楚棋收有意无意间多扫了两眼,另外又发现她手指上染的指甲油全部缺了一大半。准确地说是自然长长了却未补上新的,显得略有些古怪。这并不符合芒芒的习惯,她一向爱护这双为申梓丘摄影摄像的手,每个月都会去美甲店把指甲打理得五彩斑斓。
楚棋收问芒芒:“点单了没有?”
芒芒:“还没,等你来再点。”
楚棋收扫码菜单,主动说:“我请客吧。”
芒芒笑嘻嘻地说:“楚哥,你真好。”
楚棋收添加了两个锅底,一边加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芒芒愣了一下,脸色微变,回答:“呃,嗯。”
楚棋收看见她用大拇指的指甲顶住了食指的皮肉,并且越顶越紧,像是非常紧张窘迫的模样。
看来李半焰没说错。她平常开的那辆车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不属于她了。
楚棋收又问:“你的站子怎么样了?”
谈到这个话题,芒芒兴致依然高昂:“站子经营得不错,最近新卖周边了,纯利润四十万,怎样楚哥,我厉害吧!”
楚棋收:“是不是又把经营所得全部花给申梓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