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觉得这番话特别稀奇,像现在的夙凤说的,却不像当初的夙凤说的。
要是当初的夙凤能有这番觉悟是不可能的。
如若北平侯府没有遭难,这辈子夙凤都不可能改变过来。
“行了,我该走了,不然,天黑了该看不见了。”夙凤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驻足停在了梅树下面。
半瞎抬头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有些惆怅。
刚开始,容玉回来了,他们还是会有书信往来。
后来,在北平侯府遭难之前半月,就断了所有的联系,再后来,他们一家,被押至京城,直接下放牢中。
最后,他们家就留他伶仃一个人。
亲眼看着一百零七口人血洒刑场。
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容玉决绝的信。
才知那无谓的爱情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容玉为了报那些陈年旧恨陪他玩的一遭心罢了。
第4章
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他来了七殿下的府中,成了一名门客,至于现在,他也老大不小了,对容玉再有点什么未了的心思,也不会像个鲁莽少年一样的,迫不及待的去袒露心迹了。
容玉此番回来,目的不纯。
他自然也不会再去亲近。
一朵梅花堪堪落在了夙凤的手心,夙凤抓在了手里,就像当年抓住容玉给他的玉佩一样。
以为是个希望,不过就是竹篮打水的飘渺云烟罢了。
没过几天,夙凤便听影月说,这五殿下,单收了他们七王府一家的拜贴之后,差点没掀桌子。
“容玉这是几个意思?这么几个皇子都送了拜贴,他全回绝了,还就留着咱们七王府的?”
影月也是纳闷:“按理说,这五殿下要交好,应该也是选择大殿下和三殿下啊!再不济,也该是六殿下啊!咱们七殿下和他一样不受宠,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宫住了,这他不会不知道吧。”
“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今上以前不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么。”夙凤在房间中踱步走走停停。“我得去找趟殿下。”
夙凤走至七殿下容霖的书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笑着打开了门。
“阿凤!”容霖今年十七,虽然不受宠,但是,也因祸得福,早早的搬离了皇宫,在夙凤的庇佑下,没受皇宫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所污染,依然长得根正苗红的。
“殿下,我听说五殿下就收了咱们府上的拜贴?”夙凤关上门。
“是啊!”容霖听着夙凤这么说,不由得喜上眉梢的沾沾自喜起来。“五哥哥就收了咱们家的拜贴诶!”
夙凤额角抽的痛了一下。
这到底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殿下,这一个哥哥送了拜贴,其他的,你不送吗?”夙凤也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只是含糊其辞的提醒了一下。
几个哥哥要公平对待。
“不了,我不喜欢那几个哥哥。”容霖执拗的摇了摇头。
夙凤叹了口气,这么白的孩子,得亏不得宠啊!
这宫中最早夭折的,可不就是那些单纯又得宠的么。
“那...成吧。”夙凤也没有多说。
出去之后,按着容霖的字迹,写了三封拜贴,让影月亲自跑一趟。
“现在送过去还有用吗?这三位皇子又不是傻子,铁定是已经得到了消息的。”
“你说的对,三个皇子又不是傻子,这容玉回来,又不光只有咱们府上送了帖子去了,这留和不留的问题在于容玉,不在咱们七王府,咱们送拜贴去,是即使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咱们送过去只是和他们说,咱们不参与,对谁都一样,不站队。”夙凤喝了口茶,接着说。“这几位平时也不对眼,送个拜贴只不过是表个态,他们不会来的。”
“但是,这殿下不是说不让咱们送吗?”
“他单纯,你也和他一样单纯吗?”
影月将信揣进了兜里,趁着天还没黑,拿着王府的令牌进了宫。
和夙凤猜想的一样,拜贴人家是收了,但是,也一一回绝了。
回绝了正好。
答应去了才难办呢。
这夙凤是越过主家写的信,虽是为了王府,但是,这多少会落人闲话的。
本就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是谨慎点的好。
“办妥了?”影月在天黑后回得府,第一时间就去了夙凤的当中。
那半瞎见他进来,连忙收起了手上的玉佩,揣进了兜里。
四年了,影月早就见惯了他将那块玉佩视若珍宝,擦擦洗洗了,见多了,便也见怪不怪了。
“嗯,和你想的一样,都回绝了。”
“回绝了好,不然,我就该难办了。”夙凤笑道。
影月哼了声。“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殿下的字你都敢模仿。”
“也...不大,不算模仿,殿下的字本就是照着我写的帖子习练的,只能算是仿着殿下的语气写。”
影月笑了,没说话。
给半瞎又点了两盏烛灯放在桌子上,原本有些阴暗的房间,瞬间就亮堂多了。
“自从四年前那场病之后,这眼睛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瞎了。”夙凤半坐在床上,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