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凉凉地看向陆清衡,似笑非笑地问他, “陆卿,孤的太子妃好抱吗?”
陆清衡顿了顿,唔了一声,看着云媞负手缓声道,“黛黛小时候,香香软软的更好抱。”
暖阳天里,无端起了阴风。
洛阳缩了缩脖子,目光满含钦佩地望着陆清衡。连卫央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会儿,他们眼睛都写着一句话。
陆卿士真是条汉子。
郁辞眉目一瞬仿若能卒出冰,人是他救出来的,为了黛黛,他还不能动他。
云媞抹干净了眼泪,笑着拿出了自己做的平安扣,低头给他系在腰间,“陆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平安扣,你戴着,不许摘下来。”
陆清衡低眸看着腰间盈泽通润的平安玉,坠子轻磕出好听的声响,他弯了弯唇,眉眼温雅, “好。”
“这是那时候,我七岁,我们一块在起云台的时候,姻姑姑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
......
郁辞深深呼吸,压下被他的太子妃忽略的不快,和将陆清衡立刻赶出东宫的念头。
他忽然伸手勾了一下她的腰带,将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云媞低头瞧了眼他的动作,有些讶异于他的花样之多。
郁辞垂眸瞧着她,冷声质问,“黛黛,你怎么不知道给我做一个。”
云媞小心瞄了他一眼,看眼色地小声问, “你...你要吗?”
他要吗?
郁辞冷哼了一声,孤傲道,“讨来的东西,孤不要。”
云媞:......
陆清衡在东宫待了大半日,云媞拉着他到处逛,给他看自己生活的地方,有说不完的话。
直至日薄西山,才不得已要放他出宫去。
云媞挽着他的胳膊一直送到宫门口才作罢,陆清衡原不要她送,可拧不过她。
他想让她注意分寸,她已经是太子妃,不能这么挽他。可对上她那双委屈的眸子,有忍不下心真教训她。
她从小就是自由惯了的,一年到头在宫里也待不了多久,这些规矩条教的,不管也罢。
“好了,我该走了,你赶紧回去。”
到了宫门口,云媞再不能跟着出去了,她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陆哥哥,你以后要经常来东宫看我。”
陆清衡揉了把她的脑袋,“知道。”
他看着她,忽而想到什么,问道,“方才从东宫出来,你跟我说殿下是性情大变以后才对你好?”
云媞听他提到这个,点点头,小声抱怨, “以前他很坏的。”
陆清衡闻言勾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那你还不是喜欢?”
云媞顿了顿,抬眸看向他,似乎被他吓到,眨着眼睛磕巴地,“陆哥哥,你...你怎么知道......”
这事也就零壹知道呢。
“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他捏捏她的脸,“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别人看不出来,我怎会瞧不出来?在没嫁给殿下之前,你就喜欢他了,是不是?”
云媞怒了努嘴巴,垂着脑袋点点头。
他目色温缓,眸底溺爱一如往昔,字句告诉她道,“黛黛,其实从一开始,我被押官牢起,殿下便已经决定要保住我了,否则我早在诏狱不生不死。我想他是知道你在乎陆清衡,所以在这场株连大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
南轩
郁辞看着眼前的折子,一个个字看在眼里,也只是一个个字,连不成一句话。
半晌,什么也没看进去。
脑海里莫名一直回荡着陆清衡的那句,‘黛黛小时候,香香软软的更好抱。’
她的幼年,大半都在起云台,那是他从未能企及的过往。那段珍贵美好的回忆里,小丫头有太奶奶,有陆哥哥,唯独没有他。
在她早是平阳郡主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被囚禁西楼的佞族皇子。
母妃自尽,傅氏满门败落。父皇身为天子,那是他一生最绝然魄落的低谷期。他那时才发现,朝堂早已是奸佞当道,掌控中枢。
而他是在后来,才知道她原是抚远将军的女儿。抚远将军当年抱他驰烈马时,这小丫头还没出生呢。
郁辞眉蹙不耐地推开折子,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她小时候,的确香香软软的。
嗓音软软的,哭腔也是......
平阳小郡主,仗着有太奶奶撑腰,不知有多嚣张,教训起人来也是有模有样。
梨花簌簌,缭落飘零。
小郡主蹲在他身边,软声软气。
‘我叫黛黛,你叫什么?’
青山缭云雾,远黛多妩媚。
黛黛......
真是个没良心的。
小时候撩拨了他,长大便能不作数了?
一见到陆清衡,她目光里哪还有他半分影子。
小时候的平阳,本该也是他的。
娇软的小丫头,自该跟在抚远将军身后,一声声唤他太子哥哥。
......
那帮佞臣,斩首抄家当真是太便宜了。
他长睫盖着眼睛,不见眸底厉凛的杀意。
有脚步声渐近,他掐着时候睁眼,便见云媞蹑手蹑脚地挪在门口,一双眼睛似有些惴惴不安地瞅着他。
郁辞的身影半隐在烛光里,眸色在影影绰绰的灯影下变幻几许,看不分辨。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凉薄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这个语气,云媞一时间甚至以为他病好了,从前孤冷的殿下又回来了呢......
云媞搅着衣袖,嗫嚅道,“我来找殿下。”
她就这么一句话,郁辞便心不由己地化了些冷意。
这感觉很不好,他不自觉地蹙眉不快,在她跟前,他怎么就这般好打发?
不喜欢就丢在一边,记起来了再给颗糖?
郁辞不看她,低头瞧折子,继续冷着眉眼道, “怎么,陆卿走了,才想起拿孤来消遣?”
☆、第十五章
他这会儿说话语气真是和之前一模一样,云媞也摸不清他到底怎么了。
这是生气了?为什么呀......
她今儿也没招惹他。
说不准他病真好了,性情恢复了?
思及此,云媞说话声音都没了底气,正常的太子殿下可不好欺负,不好说话。
她微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嗓音糯糯,“臣妾来谢过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了陆哥哥。”
看看,连自称都变了,人一救出来,就这般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郁辞抬目,眸映沁寒。他眉眼在柔和的花盏灯下,冷冽薄魅,“所以呢,人救出来了,孤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云媞翕了翕唇,宽袖下的手搅在一起,细若蚊声地反驳,“不是的......”
她来谢他,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除了一句谢他,抛开陆清衡,她同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郁辞等她说话,半晌,没了耐心。
他起身到她跟前,拽着她手腕迫至门后,倾身过来,低头凝着她。
云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力气大的惊人,桎梏着她的手腕,半点也挣扎不开。
“殿下......”
她心有余悸地喊他,郁辞冷眉淡目,压着怒意,“你不是要谢孤吗。”
话落,他的吻径直落下来,如山如海,铺天盖地。
不同之前的温切柔情,此番唯有掠夺、占有。云媞腰身被他紧紧搂着,右手被禁锢,她半点推不动他。
他毫无温度地咬她唇瓣,呼吸间尽是他裹着冷香的气息。他敛着眼尾看着她,眸底染霜幽邃。唇齿撕咬间,似要将人卷吞入腹。
云媞被他吓到,挣扎的厉害,可她越反抗,眼前的人便愈发凶狠地深入窒吻。梏住她腰身的手如铁拷一般,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月窗清风凉徐而袭,她耳边衣衫撕裂之声断弦一般刺激地她蕴出眼泪。
热泪滚烫,如炙铁烙印,消弥在冰冷的吻。
郁辞一双被幽暗吞噬侵占的眸子晕散清明,他松开力道,呼吸低促,拧眉吻去她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