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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魄自责地抱着她,在她耳畔,嗓音低低沙哑,无可奈何,喟叹怜惜,“对不起,对不起黛黛......”
    他吓到她了,不该这样的。
    云媞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个不停,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郁辞,哪怕是最初,对她疏离清冷的殿下。
    郁辞抱着人低声哄了半晌,心疼如刀,每回同她置气,当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代价。
    云媞断断续续止住眼泪,眼泪都浸透在他胸膛的衣袍,湿了一片。她委屈不已,饮泣控诉, “陆哥哥说你早就想好要救他了,我就是来谢谢你......你干嘛生气......”
    他贴靠在她颈侧,低声惋叹,“对不起。”
    郁辞抱着她,嗓音隐隐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只要事关陆清衡,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你越在乎他,我就越嫉妒。黛黛,在你心里,我也想和他一样重要。”
    “你的人生里,本该还有太子哥哥......”他收紧手臂,似鼓起勇气犹豫了半晌,隐忍低迷地开口,“倘若给你一个机会和离,你要不要。”
    虽然只是纯粹地问,就算她说要他也不会放手......
    云媞泪眼朦胧,愣了半晌。
    当初阴差阳错嫁给他,若是没有陆家的事情,她定是颇乐意至极的。
    如今陆哥哥也救出来了,还和离做什么......
    未及她说什么,郁辞忽然反悔道,“罢了,要也没用,你生是孤的太子妃,死也是孤的亡妻,下辈子也没有和离的机会。”
    字句沉缓,漫化心腑。
    他说他嫉妒陆清衡......
    这许多日子,云媞其实也一直在想,殿下是不是也喜欢她的......可一想到郁辞之前的冷眼眉梢,又忍不住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又不傻,殿下思绪紊乱这段时候,对她的感情她都知道的。所以,要不哪天试试套他的话看看吧......
    云媞默默听着,鼻息间萦绕着他怀里沉幽的淡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推心置腹给感染了,她收回思绪,抬手揪着他的衣袍,鼓起勇气犹疑纠结地小声问,“殿下,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呀?”
    是她藏的太好了?
    郁辞没料到她忽然这般拐弯抹角地表明心意,一瞬微怔。
    她好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仰头看他,“殿下?”
    云媞抿了抿嘴巴,一鼓作气,环手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我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她说完自己却心跳的厉害,卷翘的睫羽上还浸着泪花,湿漉漉地眸子紧张殷切地望着他。
    郁辞低头深深凝着她,目色沉了几分,他喉结微动,想亲她。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再久久又过陆清衡吗......
    他心悸的情绪忽而又被这个想法压了一些。
    云媞皱了皱鼻子,眼底亮晶晶地,弯着眼睛说,“你受封大典,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
    他立百阶之上,蟒袍倾身,眉眼风华,比她见过的所有花海还要好看。
    郁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闻言低笑了两声,俯身抵着她的额头,这样亲昵的姿势,呼吸交织,简直比亲吻所带来的心悸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勾着眼尾笑意,偏头轻咬她唇角,贴着她呢喃细语,“你那是喜欢吗,分明只是贪恋孤的美色。”
    云媞晕晕乎乎地被他含着唇,靠在他胸膛,耳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陆哥哥也好看,可是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她小声辩解,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暴露了。郁辞笑着亲她,煞有介事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黛黛今日吃了多少糖,嘴巴怎么这样甜?”
    云媞脸颊红润,推了他一把。
    他衣袍宽大,她小小一只,刚才一直被他抱在怀里完全笼罩住了。
    这会儿他稍稍松手,凉风灌进来,云媞才想起来方才自己的衣服被他扯破了。
    云媞低头看了眼,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委屈地嗔他,“你把我衣服撕破了......”
    郁辞听她表白,心情实在很好。他笑着道歉,唇角笑意未敛,揽过人重新抱着,亲了亲她的眼睛,“我赔给你。”
    云媞垂着脑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衣裳,新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呢......
    就被他一言不合不讲道理地给撕了。
    她心疼地颤了颤眼睫,太欺负人了......
    郁辞按着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绒软的发顶,“黛黛想要什么为夫都可以给你。”
    *
    春猎在即,宫中上下气氛都悄然热络起来。
    陆清衡下了朝时常会找机会随太子殿下同往东宫,十次有七次都被殿下寻借口挡了回去。
    郁辞看到他腰间的平安扣就来气,回去得让黛黛给他也做一个。
    “殿下,据调查,相爷与淮王并无往来。”
    华清池微风不断,郁辞站在岸边看着清澈如镜的水面,对这个说法毫不意外。
    他知道查也查不出什么,可越没有破绽,便越让人起疑。
    “最近苏良媛有没有什么动静。”郁辞随口问了一句,卫央默了一瞬,“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殿下可以去问问洛阳。不过听说苏良媛现在还在嫉恨绿竹,说她狐媚殿下,活该被赶出去……”
    郁辞侧目凉凉睇他一眼,“你堂堂影卫,探听这些乱糟闲卦做什么。”
    卫央:……
    影卫冷漠着一张脸,低目沉默。
    不是殿下自己要听苏良媛的动静吗,作甚的嫌弃起他来?
    郁辞随手捡了一片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思索道,“寻个由头将东宫美人遣散了吧,孤得让太子妃明白孤的心意。”
    卫央闻言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诚言禀报道,“殿下,今日午前以赵侧妃为首的一众姬妾,一同去颦泠轩给太子妃请安了。”
    郁辞正细细打量手上花瓣的颜色和纹理,听完沉吟一瞬,冷目扫过去,“卫央,孤方才跟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卫央:……
    这都是洛阳告诉他的,事关太子妃,他总得告诉殿下才是,怎么又错了?
    堂堂影卫再次兀自反省,下一刻太子殿下手上的花瓣扔到了他身上,淡淡道,“整日里报些不着调的,这件事不知道早些禀报?滚去和洛阳一块拔草。”
    远在绛云殿的洛阳打了个喷嚏,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颦泠轩
    云媞正假装感染风寒,意欲打发了皇后派来宣她前往椒房殿的沁姑姑。
    头一个派来的小宫女守规矩,好打发,云媞随意称病便令她回去复命了。
    她抛开平阳郡主的身份不谈,还是太子妃,她说自己病了,也没人敢硬让她去见皇后不是。
    可谁知道謹后一次不成竟不死心,还派来了沁姑姑。
    沁姑姑在宫中多年,是皇后亲信,她可不比一般的宫女那般好打发,云媞装的都气若游丝快断气了,她还在劝。
    “太子妃病的这么重,怎么好就这么扛着,还是得宣太医来看看。皇后娘娘挂念太子妃,如今奴婢眼看太子妃卧病,怎好就此回去,哪怕是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也是要得的。”
    一番话说得感人至深衷心肺腑,云媞却是快忍不住脾气了,若非想给謹后留点面子,给陛下省些麻烦,她何苦装病。
    从前她一贯是说不去就不去,想不见就不见。可这让謹后有了每每向陛下三言两语隐晦诉苦的理由,她只是想找孩子谈两句话,却从来都不肯见她,嚣张又跋扈。
    她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云媞又仗着陛下宠爱丝毫不跟她假客套。
    陛下知道平阳不喜欢皇后,素来也由着她。
    可这样一来,謹后没有做丝毫过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番苦心,想多关怀郡主。
    而云媞恃宠而骄的气焰,倒成了不敬长辈,不懂事理。
    如此,謹后完全是理亏的一方。她去诉苦,平白给陛下添麻烦,哪怕陛下每回都护着她,云媞自己也长心,长大了就知道皇伯伯是真的疼爱她。
    一国主君国事就够他忙了,哪能再让謹后拿这点小事做文章让他难做。謹后不懂事,她还心疼皇伯伯呢。
    所以后来云媞都尽量对謹后客客气气的,让她无可指摘。
    可今儿赵仪凝刚领着一帮美人来向她讨说法,说她霸占着太子殿下,下午謹后派人宣她,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她想召她去说什么。
    云媞不想同她周旋,也懒得应付她,谁料她竟还不依不饶上了。
    ☆、第十六章
    贵妃软榻上,云媞裹着薄毯斜倚高枕,素手撑着额头,眉蹙郁色,脸色几分脆弱,看着便憔悴不已。
    零壹本来知道郡主是装的,可这会儿越看,她都怀疑郡主是不是真病了。
    云媞咳了两声,半敛着眼尾,虚弱道,“沁姑姑真是折煞本宫了,姑姑是皇后娘娘身侧亲信侍女,哪里能够劳烦姑姑照顾本宫呢。”
    沁姑姑立在一旁,始终谦顺。
    不卑不亢,油盐不进。
    “太子妃哪里话,皇后娘娘爱重,视太子妃为己出。奴婢不过是一介宫女,只不过比起旁人更要多些细心和周到,太子妃身份贵重,服侍照顾是奴婢的本分。”
    太能说会道了,云媞真的快编不下去了。她发自内心的咳了两声,就差咳出两口血来表明真心了。
    视她为己出这等丧心病狂的瞎话,竟也能说的这般真心实意,理所应当。
    她在脑袋里组织语言胡编说辞时,忽听零壹行礼,语气隐隐激动,“参见殿下!”
    云媞抬目,头一回见到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见到郁辞时愣了一会儿,不为别的,只是单纯被他的姿色风华迷住了。
    他今天竟传的藕荷色暗纹衣袍,袖口是精致的散簇朵花纹,衣领滚边是细致的花枝。这样花哨阴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然意外地好看。
    她只见过女子的藕荷色衣裙,还从没见过男子穿这个颜色的呢。
    郁辞肤色白皙,衬着这亮色,似乎显得更白了。墨发如拂,魅人的很。若是眼尾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一眼,泪痣都仿若成了妖冶色。
    云媞木然地望着他,视线凝在他身上,心跳的厉害。水眸浸润,脸颊都不自觉红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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