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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画与陆长宁四目相对。
    陆长宁内心复杂,郡王府的六姑娘她曾远远的见过一次,动作轻柔,连说话都是轻轻的,她当时只觉得是个十分温柔的人,真想不到居然能用那种语气说出那样的话。
    容画也有点尴尬,她很少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这些,但看着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又面生,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容虞在一片沉默中抿了抿春,低头道:“……对不起,六姐姐。”
    容画还没反应过来一向跟个木头人似的的容虞怎么忽然开口道歉了,就见面前的小姑娘皱着眉头道:“她本来就站在角落里,你还想要她站在哪里?”
    “再说了,同样是参加宴会,凭什么她要站角落里,你怎么不站?”
    陆长宁这话说的很是无理,容画嘴角抽了抽,心里很是厌恶,但她掩饰极好,还是温柔道:“让姑娘见笑了,方才只是个误会罢了。”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刚刚都听见了。”
    容画也不慌,道:“原本这只是家事,现在与姑娘解释一下也无妨,我这九妹妹啊……名声不太好,今日也是听说了京城的青年才俊都会过来所以才非要缠着我来的。”
    “我实在是怕她又像以前一样……”
    容画没说完陆长宁也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又像以前一样勾.引人。
    一点也不奇怪,这是容虞给人的固有印象。
    陆长宁抿了抿唇,看着低眉顺眼的容虞还有一脸温柔的容画,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皱着眉头嫌弃道:
    “你们好复杂。”
    容画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陆长宁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意思。”
    容画也不计较,继续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陆长宁:“我不告诉你,我也不想跟你们说话了,你要实是在想知道我是谁的话,你妹妹知道,你问她就是了。”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容画试图叫住她但陆长宁连回头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容画并不多在意。
    “她是谁?”陆长宁一走,容画就问容虞。
    “不知道。”
    “她自己刚刚说你知道,怎么,不想让我知道?”
    容虞:“她讨厌我,只告诉我她姓陆,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容画自言自语道:“姓陆?难道是国公府的,不可能啊。”
    国公府分明以后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剩下一个儿子还是个残废还要死了,没听说留有子嗣。
    容画不再多想,瞧着容虞这副样子,恶意又蔓延开来:“讨厌你?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人喜欢你才稀奇吧。”
    容虞不语。
    赴宴的人越来越多,容虞和容画坐在一张矮桌边,离主位不远也不近,皇后还有奕王妃都暂且还没过来。
    但没过一会儿,前方便一片轰动,有太监尖声道:
    “皇后娘娘驾到——”
    “王妃娘娘到——”
    走在前面的是当今的皇后,绾朝凤髻,饰金凤钗,国色天香,尽显威仪。
    奕王妃就跟在皇后的后面。
    奕王妃陆知雨比皇后陆知霜要大有十岁,在陆知霜还小的时候就嫁给了那时还是三殿下的奕王。
    奕王妃虽然比皇后大了十岁,但看着就像只大了三四岁一般,她身上有股温柔又淡然的气质,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柔又细腻,十分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沈映在上京城很受欢迎,没人不喜欢这位翩翩公子。
    毫不夸张的说,在座的女眷们几乎有一半都心仪沈映,但只有容虞一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所以许多姑娘们在起身请安之后,都偷偷的抬起头看了几眼奕王妃。能教养出沈映这般男子的人势必也是非同凡响的。
    容虞没有。
    她从请安到坐下一直都没有抬头朝主位上看过一眼,她一点都不好奇沈映的母亲,也不关心那人是温柔还是刻薄,仿佛同她毫无关系。
    皇后一过来,场面便肃静了不少,她只静静的坐在那,仿佛就自带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那个位置尊贵无匹,可望不可及。
    “本宫瞧着今日御花园花开的不错,各位不必拘束,一同赏花叙意也是一件美事。”
    容虞坐的位置并不惹人注意,她全程都跟着众人一起起身,行礼,奉承些可有可无的场面话。
    陆长宁没有跟着陆知霜一起过来,她甚至没有再出现在容虞的眼前。
    她年纪还小,既然外人鲜少有人知道陆赭还留下了个小女儿,就证明陆家人暂时不想让她出去抛头露面。或许这也算一种别样的保护方式了吧。
    容虞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她并不怎么关心外界,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东西。
    思绪忽然被一声惊叹声打断,是旁边的容画发出的。
    她抬头,以为是沈映来了。
    但她并没有如愿看见沈映,只在宴中看见了一个相貌不俗的姑娘。
    她好像是刚刚才过来,此时正同皇后和奕王妃行礼。
    “快快起来吧,今天你是怎么回事,往日不是最准时的吗?”是奕王妃发的话,虽然在责怪,但是却透着一股子难言的亲昵。
    “致儿来得路上耽搁了些,还请姨母不要怪罪。”
    皇后摆了摆手,笑道:“行了,快去坐下吧,能怪罪你什么。”
    容虞听说过她,是国公夫人母系那边的人,自小父母双亡,从小寄养在国公府,同沈映是青梅竹马般的存在。
    这个人其实若真论相貌,她倒不如容虞,甚至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能和容虞媲美的人来,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却有种别样的,容虞比不了的气质。
    那时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她并没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但总会让人觉得自惭形秽。她的礼仪趋近完美,身上有股书卷气,但是一颦一笑又毫不古板,像水一样,又温柔又灵动。
    而容虞只是美在皮相,毫无灵气,庸俗又低级,简直未比先输。
    她转身落座时,容虞看见她发上一根色泽莹润的白玉碧玺簪,柄部扁平,有红蓝绿三种颜色的宝石做雕饰,柄首有一朵杏色的碧玺花。
    是上次在沈映书房里看见的那根。
    第十三章 这个女人很奇怪
    容虞低下头,毫无反应。
    苏致才刚刚落座,不远处便一阵骚动,众人抬眼望去,果然见沈映一身锦衣,意态疏淡,像披着一身月华,阔步走了过来。
    他的外祖父是内阁首辅,但沈映当初并未如同众人预料的那般入内阁,而是进了三法司之一的刑部,现任刑部右侍郎,辅佐尚书主官。
    皇室众人大多都有官职在身,不过多数只是挂个名罢了,但沈映是其中少数凭真材实料得的官职,他当时入刑部时还只是个小主事,后来由于表现过于出类拔萃,经手了不少重大案件,才一步一步走到右侍郎的位置上。
    容虞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那种几近病态的痴恋明明白白的表露了出来。
    奕王妃望了望坐在那的苏致,掩唇笑着,同沈映道:“你今天是不是和你致表妹约好的?来的一前一后。”
    “儿臣方才从刑部出来,路上倒未曾碰见苏姑娘。”
    皇后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叫苏姑娘。”
    沈映但笑不语,轻飘飘带过了这个话题。
    这样的宴会容虞本就没什么资格参加,话题也永远不会引到容虞身上。
    她只默默的,又明目张胆的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沈映线条流畅的侧脸。
    看着他跟皇后和奕王妃请安,寒暄,看着他淡粉的唇抿过茶杯,以及话题谈到他时,他温和的眉眼,还有说话时不到眼底的笑意。
    好像多看一眼就多喜欢一分。
    中途,苏致还起来跳了只舞,是早就排好的,在场各位都明白,奕王妃很是中意苏致,有意让沈映娶苏致为妃。
    苏致腰肢纤细,舞姿翩若惊鸿,令在坐的许多姑娘都自愧不如,诸多男子也都目露惊叹。
    苏致此女,相貌不俗,婉约大方,德才兼备,属实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
    她同沈映气质相近,瞧着也十分般配。
    周遭各位对此赞不绝口。
    皇后亦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本宫瞧阿致可喜欢的紧,不知阿致可有心仪的男子,本宫可不想乱点鸳鸯。”
    苏致低着头,脸颊上浮现一丝绯红,恭敬道:“回娘娘,阿致并无心仪男子,全凭娘娘做主。”
    奕王妃在旁边跟着道:“阿致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如何我可是最清楚的,还真是不舍得让她嫁出去。”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我家景朝今年也不小了,他的事我可一直愁着呢。”
    景朝是沈映的小字。
    这话已经说的很是明显了,在坐不少人都偷偷把目光投向了沈映。
    但沈映似乎并不在意,他仿佛听不懂这其中暗示一般,只端正的坐着,静静的抿着茶。
    奕王妃也朝沈映那看了一眼,瞧见沈映的态度唇角不自觉的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态度。
    皇后也跟着道:“我这外甥就是感情上过于迟钝了些,既然姐姐不想让阿致嫁出去,不若就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苏致咬了咬下唇,显然是对在众人面前讨论这个话题而觉得不好意思,她偷偷的朝沈映那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目光。
    脸色绯红,美人娇羞,也极是赏心悦目。
    只听她低下头小声道:“娘娘……”
    沈映放下茶杯,唇角还衔着淡淡的笑意,忽然起身温声道:“娘娘说笑了,苏姑娘娴静温婉,蕙质兰心,在下实在不足以与其相配。”
    这话给足了苏致面子,也是沈映一贯的处事风格,但话一说出来,苏致还是楞在了原地,方才脸上的红退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又苍白的脸庞。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明晃晃的拒绝。
    奕王妃的脸色亦不怎么好,看着沈映崩着唇角,眼神透着制止。
    沈映全然没有收敛,弯着唇角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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