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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不相瞒,儿臣已有心仪之人,只是还未曾定下来罢了。”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开,一时间场面安静无比。
    不止苏致如坠冰窟,这在场的,除了容虞,不管哪个姑娘震惊无比之余都觉得心痛万分,平白有了一种遗憾。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就像是看见了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如雪的神仙突然一朝坠入了凡尘,被世俗玷污的遗憾和郁闷。
    安静之中,一旁一个眉眼俊朗的青年忽然恍然道:“原来如此,早就听说殿下倾心于郡王府的六姑娘,我早先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话题忽然被牵到了容画这来,不止是奕王妃还有皇后,就连沈映都朝容画这边看了过来。
    顺带的,大家也看到了一直不出声的,除了这张脸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容虞。
    容虞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从苏致出现到现在,她一直像最开始一样,只把目光还有心绪放在沈映本人身上。
    只当大家看过来时,她才不舍得收回目光,继续默不作声的低头坐在那里。
    容画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她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沈映那平静的目光,脸几乎是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有些语无伦次了:不,不是,我和…我和殿下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见过一面,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这些话容画一瞬间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就磕磕巴巴的停在了那。
    而沈映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解释。
    她飞快的朝沈映那里看了一眼,发现沈映居然还在看着她这个方向,那目光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些复杂,好像夹杂着……伤感?
    一个奇怪又大胆的念头忽然萌生了出来。
    难道……
    沈映依旧没有出声解释,这个场面仿佛还真像青年说的那般,容画就是沈映心仪之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容画虽说也不错,但实在是不能同苏致相提并论。
    奕王妃微微的皱了皱眉,道:“郡王府的六姑娘?”
    沈映闻言回过了头,收回了目光,他还是方才那个样子,但细细看过去,却能发现他方才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哦?在下竟还和六姑娘有谣言?李兄不妨说说看。”
    那青年是李家的次子,听闻此话微微愣了愣,道:“殿下竟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安平侯府的庆宴,听说六姑娘不慎弄了一身水,是殿下亲自擦干净的,难道不是这样?”
    这事其实有许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是没几个人在意,因为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觉得这是真的,沈映洁身自好惯了,怎么可能会和哪个姑娘有如此亲昵的动作呢?
    可如今一看,是真是假还真的难以断言了。
    寂静之中,沈映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容虞的手指缓缓的摩挲着衣角,目光变得沉暗。
    沈映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低却透着清越。
    好听,容虞很喜欢。
    容画却没心思欣赏,因为沈映接下来说的话是:“自然不是,李兄日后还是不要听信这些的好,谣言止于智者,又遑论是这种不切实际的。”
    “那日在下只是碰巧路过,出于礼仪让侍从过去送了块帕子罢了,方才那些,属实是无稽之谈。”
    谁都看的出来沈映态度的冷淡,这会说的话也没有苏致那会客气。
    容画几乎无地自容。
    沈映最终也没透露出来他到底对哪个姑娘有好感,话已至此,饶是奕王妃和皇后有意撮合他和苏致,也不好再开口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向谨欢通报了什么,谨欢低声在沈映旁边说了几句话,沈映便以公务为由,提前离开了宴会。
    这场宴会盛大无比,大家从不会明着说什么,但都在暗中表现自己,除却沈映那个小插曲,其他倒也还算顺利。
    沈映一走,容虞便顿觉无趣。
    但她没有偷偷离开,而是一直待在容画身边一直待到了结束。
    皇宫也叫皇城,它当真是一座城,巨大又奢靡,而容虞在里面,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容画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迷,纵使沈映根本没说什么,但容画依旧觉得丢脸极了,她全程都冷着脸,想起那天的事便觉得羞耻至极,容虞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她在羞辱她。
    容画率先上了马车,容虞默默的跟在容画的身后,低垂着眉眼,依旧是那木讷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但容虞还未曾动作,就忽然若有所感的侧了一下头。
    骤然便与一双漆黑又漠然的眸子对上。
    那是一个男人,腰侧挂着绣春刀,身上穿着飞鱼服,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容画不耐的催促:“愣着干什么!不上来你自己走回去!”
    容虞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嫣红的舌轻轻的舔了舔发干嘴唇,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皇宫那么大,这里面随便哪个人想踩死容虞,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她从来不会期待或者渴望别的什么东西,她只要好好的待在郡王府就可以了。
    偷偷的先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然后再偷偷的生存,偷偷的毁灭。
    “大人,怎么了?”
    顾岑按了下刀柄,沉声道:“没事。”
    下属应了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问。
    顾岑的直觉一向很敏锐,方才在一众贵女中他一眼就看到方才那个女人,并非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那双阴沉又漆黑的眼睛。
    那里面带着鲜血的气息,是一种特有的,只有他们这些常年收割人命的人才能嗅到的一种,无情又冷漠的,属于同类的气息。
    根本不像一个高门小姐该有的眼神。
    她总是低着头,神色木讷到近乎冷漠。
    方才望向他时,他也没有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慌乱,好奇,或者其他的正常的反应,她就只静静得与他对视,但仅仅是这样,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第十四章 为什么不反抗
    “听说今日又是霁徊宴了?”年轻的帝王卧在榻上,手边放着盘被冰块冰着的葡萄,他随意捏了颗放在嘴里,神色随意。
    一旁侍奉的太监苏辛弓着腰,他瞧着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看着像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也不同于多数太监那般阴柔,瞧着还挺像个男人,他道:“是的陛下,是皇后娘娘亲自主持的。”
    帝王神色有些不满,道:“怎的不叫朕,让朕也好去看看。”
    苏辛道:“皇后娘娘早些时间过来请您了,您当时在柔妃那,陛下令奴才把那人轰走了。”
    帝王吃了颗葡萄,似是在回想,疑惑道:“朕把那人轰走了?朕怎么不记得?”
    苏辛心道,那可不记得嘛,您当时可正同那柔妃忙着呢。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是不记得这些小事的。”
    帝王想不起来也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道:“那你同朕说说,今日可发生什么事了?”
    苏辛道:“今日一切正常,陛下可放心。”
    帝王不满意,怒道:“朕是这个意思吗?你这奴才怎么回事。”
    苏辛往后退了退,腰弯的更低了些道:“陛下恕罪,奴才……就是这个意思啊!”
    皇帝今年已然近三十岁,但行为处事却丝毫没有一个沉稳的帝王的样子,沉迷享乐,不理朝政,每日最爱的就是想什么好玩,什么女人好睡。
    “今日虽说来的贵女多,但属实没有尤其出众的,有一个奴才瞧着倒是不错,只是…只是那是陆大人家养的姑娘。”
    帝王撇了撇嘴,很是失望,他嘟囔了一句:“……怎么是陆覃安家里的,真是扫兴。”
    紧接着,他又问:“那个女人是怎么个不错法?”
    苏辛道:“德才兼备,婉约大方,如出水芙蓉。”
    帝王道:“婉约大方?不喜欢不喜欢。”
    他自顾自的继续道:“顺贵人就是这一类的,论才艺论温柔她肯定比不上顺贵人。”
    “温柔好是好,就是太无趣了,在床上也没什么花样。上一次朕就在顺贵人那,朕要让她便弹琴边坐在朕身上自己动,她居然敢拒绝朕!不好不好,还是柔妃顺朕的心意,什么都答应,还会自己讨朕欢心……”
    说到这里,帝王便露出回味的表情,心里的火又被勾了起来,他嘿嘿的笑了两声,道:“今晚朕要出宫!朕听说城中有一处花坊很是绝妙,你随朕一起去!”
    苏辛自然不敢拒绝,他道:“奴才遵命,只是皇后娘娘那不好交代……”
    虽然他是帝王,但心底多少有些怕他的这个皇后,皇后还总爱管着他,每日一有空就喜欢唠叨他。
    帝王露出忧虑的神色,道:“没事,朕就装作晚上在柔妃那,柔妃那么听话,肯定会帮朕的。”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这位帝王二十三岁即位,名唤沈欢,是太后唯一的儿子,一出生就是太子,纵然他的几个兄长都比他优秀百倍,但嫡庶有别,最终还是沈欢继承了皇位。
    沈欢,这是先帝亲自赐的名,不同于其他皇子那寓意什么天下太平,或望日后能成大材的名字,他的名字很简单,就是希望他日后能欢欢喜喜一辈子。
    和其他皇子一比,简直高低立现,先帝是真的把沈欢当做儿子,而非工具。
    后来沈欢也的确人如其名,处处寻欢作乐。
    如今当皇帝当了几年了,他却还是一副纨绔样,没有什么政治才能,也不怎么问政事,朝中事宜尤其依赖陆覃安和高淮。
    历史上或许也不乏为了铲除异己而伪装自己的皇帝,但苏辛跟着沈欢这么多面,知晓这个小皇帝就是表面上那样,是真的没什么城府。
    帝王想了想,忽然望向苏辛,道:“你这狗奴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虽是个奴才,却也喜欢玩女人,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的打算自己去吧?”
    苏辛连忙跪下磕了个头,道:“陛下冤枉啊,借奴才一个胆儿奴才也不敢啊。”
    苏辛的确有个特殊的癖好,他虽然是个太监,早就没有能力了,但是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比正常男人要更喜欢玩那个东西。
    帝王悻悻,不再多问什么。
    苏辛默默跟在帝王旁边,低垂着眉眼,想起了宴上那个艳色无双的女人。
    听说那是郡王府的九姑娘啊,一心痴恋沈映,名声太差无人敢娶,倒正好合了他的意。
    只是到底是个小姐,应当怎么弄到手呢?
    随着帝王走出养心殿,殿前御辇停在那,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苏辛忽的想起前些日子管家同自己说起的那件事。
    有个叫刘鼎的,似乎来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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