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至高神无奈起身,这批宝宝神明里,唯有那早早前往人间的埃尔比塔成长了,虽然他很同情连幼年份的奶都没喝够的埃尔比塔, 但继任者总是要过得艰辛一些。
但埃尔早早在人间成长,懂得了这世上的一切并非他们予取予求, 就能得到。他们不是黑暗世界的神明或者怪物,不能依靠力量为所欲为。
而他千挑万选的继任者,现在正在下方互相瞪视,似乎并不想融合的样子。
“唉, 每一个碎片都想在融合后占据主导性格吗?”
至高神觉得烦躁,想着干脆把他们关起来打个一架,谁最后站着谁就赢了行不行?他正想大声呵斥,却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看到其中一座还未收回的天梯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咕咕?有人啊?”
白鸽飞到至高神肩膀上,头部贴在至高神的太阳穴处,以此与他共享视野。
“我在天上镜里看过他,他不就是给埃尔取名的人类吗?”
“……是他。”
至高神看着那挺直脊背,仿佛不知疲倦般不停在阶梯上行走的江亭远。
神明不拒绝自己的造物,因此天梯自然也允许神明的造物向上攀登。
“以前好像也有人爬上来过呐!好像叫……”
白鸽回忆着,它实在想不起来,便用翅膀轻轻蹭了蹭至高神的脸颊。
“叫什么来着?”
至高神没有回应,白鸽疑惑地转过头去,却看到至高神正出神地望着天梯。
天梯之上,江亭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因为太热,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刘海贴在额前,被他用衬衫袖子擦了又擦。
原本江亭远是驾驶着盖亚在阶梯上飞行的,但经过长时间的战斗,盖亚的能量储备已经不足,很快就进入了自行断电的模式。
江亭远站在驾驶舱中看了一眼已经全部漆黑的盖亚面板,试探着打开了驾驶舱。
驾驶舱外便是天梯,这条宇宙中的阶梯有些出人意料,上边竟然是有空气的,温度也刚好在二十五度的样子,江亭远没有过多思考随即就跳了出去。
他转身把盖亚收起,戴在脖子上,就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他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看不到天梯的底部。
爬阶梯有个窍门,就是永远都不去数自己到底爬了多少层。
数字越大,带给人的绝望越大,那么还不如彻底遗忘。
江亭远只抬头看着那望不见尽头的上方,他把外套扎在腰间,继续前行。他边走边看到这天梯四周缓缓旋转的星云,与那无尽下落的流星碎片,有清风不停在耳边吹过,仿佛带着天地间无数生物的轻声低语。
江亭远像是明白了过去无论是碎光还是安塞尔,闭上眼去倾听风声的意义。你也许能从中听到五千年前某只站在树头引颈高歌的鸟鸣,也能从中听到未来智者的某句真言,或者听到当下杯盏交错间人们的欢声笑语。
路越长,能回忆的东西越多。
江亭远算不上是个特别积极的人,总是埃尔先来接近他,无论哪个灵魂碎片。如果在阿贝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记忆,他有他童年时的那份勇气,也许用不着像现在这样,连看埃尔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至高神那时来找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地标,还是一个把至高神麾下神明带入歧途的家伙?
江亭远笑了笑,那位外表看起来总是仁慈圣洁,实际上腹黑又风趣的神明,真的讨厌他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吐槽吧。他感谢至高神,在他忘记一切后,还允许他能再次看到他的神明。
江亭远的回忆就如水底的珍珠,一点一点的闪烁着。他想得很入神,过去有太多他忘记的或者忽略的事,可以在这时进行回忆比对。
这样在这永无止境的重复行为里,江亭远才不会因为疲倦停下,因为无望而崩溃。
只是在江亭远不知道的时候,天梯的底部……开始渐渐崩坏。
神明的庭院之中,因为其下五个灵魂碎片迟迟不肯融合,至高神开始觉得有些烦躁。
“我说……你们该不会想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江亭远老去吧。庭院的时间流速,和下界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碎光则摇头,望着至高神。
“我们只是在思考……不会忘记他的办法。”
“哦,可惜。”
至高神一个眼神,就有云雾落在了他们面前,云雾化成了镜像,镜像上出现了江亭远攀登天梯的身影。
“他已经来了。”
“不过你们可以再慢一点,或者剪刀石头布吧,等你们猜拳结束,一切也都结束了。”
镜像上画面在不停延展,在江亭远身后,被漂浮的云雾与飞翔的云鲸遮蔽的后方,一名身材高大的类人型生物正在天梯上快速爬行。
神明不拒绝自己的造物,但拒绝不受神明眷属的东西。
在它经过的阶梯,都迅速化为砂砾崩溃,因此它不得不加快速度,看情况应该过不久就能追上江亭远。
“……要打开庭院的结界?不过是一些碎片,还妄想撕破我的界阵吗?”
至高神坐在神座之上,即使他说自己的神力衰退,碎光也知道,即使他离神座只有一步之遥,也是难以跨越的天渊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