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互相推搡着朝山下走去,说话声很快就不见了。
玲珑从昨晚就一直担心那个压在枕下忘记收起来的发簪,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连忙就跳入屋内掀起枕头,可是那个簪子却不见了。她又往床褥底下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有。
正当玲珑心中慌乱无比,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站了个人,阳光射入的光线被他一遮挡,使整个屋子变得阴暗起来。
玲珑觉察出来,回首一看,顾时倾单臂拄在门框上,上身靠向了另一侧,倚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姑娘可是找这个?”
屋里变得静极了,玲珑能听到自己砰砰强有力的心跳声。等到顾时倾从腰间拿出了那个自己苦寻不得,此刻又在阳光照射下发着柔和光芒的簪子时,她觉得心底拱出了一股火。
顾时倾强压着笑意,朝她走过来,指端转着那支桃花簪,“这是我夫人的,为何在姑娘这里呀?”
玲珑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抢过来,顾时倾却抢先一步将手举高,任玲珑如何蹦跳都够不到了。
“顾时倾,你把簪子还我!”玲珑怒目切齿,“赶紧还我,听见没有!”
“呦!”顾时倾感叹了一声,“我从未说过我的名字,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顾时倾伸出手来,将玲珑拉到面前,“我知你心里气我,故意不认我,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样。但就你是我夫人这件事,我见一个人,我就跟他说一遍,直说到你肯原谅我!”
他还想倾身拥着她,却感觉脚上传来闷痛,玲珑正用脚跟在上面使劲拧着。顾时倾吃痛,手上就松了力气。
玲珑朝着门口就跑,又见闪过来一个黑影。
宋城左右手各执一页门板,朝着顾时倾眨眨眼睛,在玲珑冲到门口之前将门从外面给落锁了。
“王爷王妃,宋城先下山去了,天黑再回来!”他说着将钥匙别在了腰间,哼着小曲就朝着山下走去。
玲珑反身瞪着他,气得脸色发红,“顾时倾,你怎么这么卑鄙!”
被说卑鄙的那个人,却脸上带笑,坐在床边,双臂伸到后面支撑着微微后仰的上半身,侧头看着她,“我与夫人重逢,当然不希望被人打扰!”
顾时倾伸手拍了拍自已身旁空着的位置,“过来,坐我身边!”,眼中带着狡猾的神色停留在玲珑身上,不容置疑的音色让她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我凭什么听你的!”玲珑抱着一副豁出去的态度,“我现在是自由的!我谁的夫人都不是!”
“你赶紧把门打开!”玲珑走了过去,拽住门环使劲向后拉扯,除了略微现出了一条门缝,涌进来一些寒风,什么人都没有。
玲珑一甩手,门环哗啦啦响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她双手叉腰,想要在气势上营造一种自己还处在上风的情景。
顾时倾觉得玲珑娇憨中带着更多的傻气了,忍不住嗤嗤笑了出来,“你说,夫妻二人共处一室,还能干些什么?”
他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玲珑走去,姑娘被他逼的倒退到了门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便想向侧面跑,却被顾时倾一把给拉了回来,按在了门板上。
顾时倾垂眸看着她,另一只手轻抚到她的脸颊上。
他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细小的汗毛和微微抖动的双睫,色如墨玉的眼眸带着委屈看着自己,小巧的鼻翼翕动,嘴角开始不断颤抖,直到两颗泪水从眼底涌出,鼻头瞬间就泛了红。
顾时倾在历时了半个月之久,终于听到了来自玲珑的娇嗔,“顾时倾,你怎么就只欺负我?”
顾时倾一下就慌了神。
本以为她还会再装一会,或者再挥两下小巴掌,惩罚自己对她做的那些错事,可是没想到他话还没说,被挤在门板上的人就梨花带雨了。
“玲珑,你别哭啊!”顾时倾手足无措,收回了挡住玲珑去路的那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
顾时倾又想要伸手去安慰她,可是玲珑已经先他一步走到桌前,趴在上面哭得更厉害了。
顾时倾蹲在旁边,看不见她深埋在臂弯里的脸庞,只能看见她不停的抖动双肩,“从在这山上第一次见面,你就欺负我!把我撞得流了鼻血;路上识破了我的身份,还厚颜无耻的装作不知道,骗我跟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天;没经我的同意就摘下我的面巾;还到处对别人说我是你夫人;日日哄骗我,把我带到军帐里……………”
“你为什么就是……………”玲珑直起了身子,用手狠擦了一下泪水,看着顾时倾,“对,我这几日是骗了你,我知道你是谁,可是我已经不想跟你回去了!”
“世事变迁,我这几日想得透彻,也想得明白。”
“我辗转于你们三人之间,不过是想要求个能安慰度日的地方,可是他们两个都是想要江山的人,而你………………我们给予对方的伤害太重了…………”
顾时倾却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来,亲到了玲珑的唇上,还未说完的话就淹没到了唇齿间。
“我曾对你承诺过,陪你在九茫山生活。夫人能否再给我个机会,让我永远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回去了!”顾时倾蹲在玲珑面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祈求着座上之人发发慈悲,报以自己肯定的微笑。
玲珑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人,柔声问道,“你说的,当真?远离朝堂,跟我浪迹天涯?”
顾时倾连忙点头,“我会陪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你去采药,我便陪你采药;你去诊病,我便陪你去诊病;你研究药方的时候,我便给你做饭;你想出去闲逛的时候,我就帮你欠马;如果你半夜睡不着的话………………我也能有方法的!”
“什么方法?”玲珑的眼眸里放了光,满是询问地看着他。
顾时倾叹了口气,“那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玲珑顺从地将耳朵贴过来,想要听听到底有什么秘方。还等对方说完,又坐正了侧过去的身子,“顾时倾,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对!”顾时倾挑了挑眉,“你说得没错!”
他右手一勾,左手一接,就把玲珑从座椅上拉到自己怀里,从地上站起来,大步地走到床榻前。
床幔落了下来,只有床角不堪双人的瞬时重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咿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