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檐摸了摸肚子,回答得很诚实:“有点儿腻,其实我吃到第三盘的时候就已经想吐了。”
孟新堂扶着方向盘笑开了:“那你还吃。”
“总不能真的都让她吃了,而且小姑娘心情不好想发泄,有人陪着吃会事半功倍。”
孟新堂想了想,倒是这么个理,只不过他从前并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他想沈识檐该是一个很懂别人心思的人,当然,包括女孩。
“在想什么?”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沈识檐开口问道。
“我在想……你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共度一生。”
一个风度翩翩,又善解人意的男人,该是许多女孩儿倾慕的对象。
沈识檐刚摘下眼镜,拿了一张纸擦拭着,听见这话,只是抬头看了孟新堂一眼,笑了笑。
等他重新戴上眼镜,孟新堂也已经又发动了车子,他才漫不经心地说:“我想我找不到。”
“嗯?”孟新堂没理解。
沈识檐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喜欢男人。”
第六章
孟新堂的脑海里有一瞬的空白,像是正正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浪头拍了个满脸,思想都被水淹了。但对他造成冲击的,并不是“我喜欢男人”这五个字,而是沈识檐的态度。
他还在开着车,只来得及匆匆看了沈识檐一眼——依然挂着淡笑,圆圆的眼镜片后面,是平静又狡黠的眼睛。
沈识檐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他没有问孟新堂会不会觉得奇怪,也没有问孟新堂是否能够接受。他只是在征得了他的同意以后,将播放器换了一首曲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chā曲,话头赶到那了,他便随便提了一提。
到了下个路口,孟新堂才终于体悟明白沈识檐那句随口之言的态度——这是我的爱情,不是什么大事,也和别人无关。
车内有音乐流淌着,是一首孟新堂没有听过的英文歌曲,沈识檐跟着轻哼,节奏缓慢,娓娓而来。孟新堂凝视着前方出了一会儿神,扭过头来轻声开口:“和男人谈恋爱,会很辛苦吗?”
低声的哼唱断了,沈识檐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看向他的目光中多少夹了些讶异。他撑起一只手,支在窗框上托着脑袋,思考了几秒钟说道:“还好,如果单纯就恋爱而言不辛苦,但是放在现实里,或许会生出很多不痛快。”
孟新堂的恋爱经验乏善可陈,更不曾触及“同xing相恋”的领域。不过尽管超纲,他还是能在沈识檐简短淡然的描述中大致想象“他们”所要面临的世俗。
而差一点,要不是因为他从不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孟新堂就要问出下面的问题了。所以,你以前jiāo过男朋友?那现在呢?
小胡同进不去车,孟新堂便将他的大越野车停在了路边。沈识檐下车以后,还顺手抻平了微皱的坐垫。他扶着车门,却没有要关上的意思。
“怎么了吗?”
沈识檐歪了歪头,又重新坐了上来。
“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问我刚才的问题?”
他们一路聊了很多,但值得沈识檐这样来询问的,恐怕只有那一个。孟新堂熄了火,有长谈的架势。
“只是猜想,你或许曾经辛苦过。”
他不信有人能生下来就是这种宠辱不惊、不惧外物的xing子,沈识檐活得太洒脱,几乎是和年龄不符的洒脱。而他始终相信,一切xing格、思想的形成都与一个人看到的、经历的有关,无论所见所历是喜是痛。
“倒也不算辛苦,我的恋爱经历不多,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向天下宣告过,所以关于同xing和异xing的差别,体会不深。”沈识檐笑了笑,“不过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别致。”
孟新堂不解:“怎么?”
“很少有人在得知一个人是同xing恋的时候,第一句话是问他辛不辛苦。”沈识檐始终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新堂觉得沈识檐这会儿的笑容不那么淡雅疏离了,脱了些仙儿,裹了些人情味。
“取琴的时候可以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