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沈识檐才真的下了车,还站在车头前面向他挥了挥手。
孟新堂坐在车里没动,他看着沈识檐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走远,偶尔同过路的邻居打个招呼。接着,视野里的沈识檐忽然偏了路线,拐进了胡同口的一家店。他偏着脑袋望了望,发现是家花店。
这个时间买花吗?
孟新堂自己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这人真是让人看不透。
去取琴的那日依然是个周六,早上,沈识檐给孟新堂发消息,说是医院有事,昨晚没有回去,如果孟新堂方便的话,可以直接来医院接上他。
孟新堂驱车去了医院,院子里人很多,他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上楼的途中他给沈识檐打了个电话,想要确认他们见面的位置,但没有人接听。于是孟新堂便自作主张摸去了他的办公室,没想到,刚从楼梯间拐出来,就听到了一阵纷乱的叫喊。
在那堆人群的中央,孟新堂一眼就看到了沈识檐。他没有穿白大褂,正被两男一女堵在那里推搡着,身后挡着一个红着眼的小护士。
“手术前你怎么不说要这么多钱?你们就是谋财害命!我看我爸本来不做这个手术就能好!”
一旁有医生护士一直在试图隔开那几个人和沈识檐,一面说着“请您冷静点”,一面解释着费用的问题。
“在手术前我说过了,后续治疗可能会花费较大,具体情况要看手术的实施情况和病人身体的恢复情况,”沈识檐抬起手,压了压一直皱着的眉间,“至于花费问题,都有明细,您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投诉我。”
说完,他回头对小护士说了句什么。小护士犹豫着看了看他,转身跑走了。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女人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刺得孟新堂的耳朵都疼。
“我的态度很明确,治病救人。”沈识檐在这时掏出了手机,孟新堂看他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握着手机便要冲开他们往外走。
那伙人却不让,两只手伸出来,推着沈识檐的胸膛bi停了他。那女人的声音更大,似要让整条楼道都听见:“你手术没做好,害得我们要花那么多钱,你还理直气壮了哦?”
因为她这句话,那两个男人好像也被点燃了什么pào仗捻子,其中一个男人竟使劲给了沈识檐一下,沈识檐没来得及反应,没站稳,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这钱你必须给我赔!”男人的手还想往沈识檐身上招呼,却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制住。
孟新堂站在沈识檐身前,手上猛地加了力气,将赤红着脸的男人推离了几步。再回头看沈识檐,见他正揉着肩膀靠在墙上,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没事吧?”
沈识檐摇了摇头,眉头依然没舒展开。
一直称霸舞台的人忽然被掀了脸,自是不干,那家人的气焰变得更嚣张,一个劲地喊着“医生还动手了”,像完全不记得是谁先上了手一般。
孟新堂转回身,冷冷地说道:“不是医生,没这好脾气。”
身后的人忽然笑出了声。孟新堂瞧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好在这时终于有领导赶到,孟新堂听见周围的人喊了几声“主任”,队伍种为首的医生迎上了那家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个同行的年长一些的医生过来,小声询问沈识檐是什么情况。
“不愿意出钱,该说的早都说过。当时做手术的时候,这家人就不愿意给jiāo钱。做完手术又嫌后续治疗花费太多,说是因为我手术没做好。”
孟新堂站在一旁听着沈识檐平静的陈述,目光始终停在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上。沈识檐又轻揉了两下右肩,跟那医生说道:“您盯着点吧,实在不行让他们去告我。”
“别胡说。”
“哪儿胡说了,”沈识檐轻笑,“告就告呗,没准还能因为处理不好医患关系得两天反思假。”
“得了得了,因为钱的都不是大事。”那医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脸色不大好看,“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