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才续上话:“唉,烂铁阁是我师父铸造兵器的地方,都封了千年了,不知怎么的要重开,自然需要重点一应器具洒扫尘埃,我昨日开门一点,还真有把打铁锤蒙尘日久生出二心逃跑了,我自然得去捉它回来。”
连九天娘娘的打铁锤都生出器灵,还因为闲置太久自己跑了,敖麓弋大感兴趣的问:“那器灵跑什么地方去了?”
白猿一拍大腿:“害!你都猜不到,二郎真君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乃是我师父亲自用它打出来的,它自认是三尖两刃刀的半个爹,于是投奔过去了,结果那刀还真认了,向来是因为主人闭关不出多年,连刀都呆的无聊。”
敖麓弋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那白猿接着说:“我过去找到它的时候,这两父子俩处的还挺好,那刀还为打铁锤求情呢,我只好禀报给师父,师父就说,既然它父子已相认,就不必分开了,等她今天用完打铁锤,再放它们团聚去。”
说话间已到了烂铁阁,白猿就止住了脚步:“师父让我开阁,我还不知缘故,今天才知道,想必是你真在异界为九重天找到了生路,师父才重开烂铁阁,定是要为你锻造法宝助你一臂之力。”
敖麓弋很想坚定明确的告诉他自己成功了,却只能苦笑着说:“怎么会这么容易,不过是尽我全力,求一隙之机而已。”
白猿听了却并没有失落叹息,只是豁然洒脱一笑:“神君,在下有一言,自古以来,世人皆以为成了神仙就能远忧怖绝烦恼,人在红尘之中不得脱身,逃不脱爱恨嗔痴国仇家恨,殊不知神仙妖魔也各自有各自的劫难,看上去我们比他们强,但也不过是天道翻覆中的渺渺一粟而已。
不过诸神道心通明,早早了解前尘因果,因此无忧无怖,少有陷入迷障中生出心魔而已。
本来我等多以为天道无情,恐怕漫天神佛也逃脱不了消亡,但嗟然自怨自叹也无济于事,不如快活潇洒至终,也算是圆满。如今您能为众求生,这本来是无上功德,我等自然感怀不已,纵然您果真棋差天道一着,那也是天命所归,死而无憾。”
敖麓弋呆住了,白猿轻叹一声,看着他的目光那么熟悉,正如同西王母,九天玄女,帝君以及所有仙人看他的目光,带着种淡然而藏不住的沧桑和怜惜。
白猿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却已经有千年道行,他看着敖麓弋:“只是你才来这世间百年,我等.....于心不忍。”
几人在烂铁阁前默默无言,半晌,敖麓弋才说:“百年已足够了,我在九重天受尽宠爱呵护,先辈极尽爱怜,又遇见过许多诚挚友人,如今有挚爱陪伴,又能给龙族留下血脉,百年尚短,我却无悔。”
只是愧,敖麓弋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回头去看阿尔曼的表情。
白猿像是说不出话来,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敖麓弋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重的作了一深揖,长叹一声,离开了。
他一走,身后却传来一股力,是阿尔曼,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敖麓弋肩膀上。
敖麓弋立刻转身投入他怀里:“阿尔曼,你还是别为了我殉情吧。”
第149章
他紧紧的抓住阿尔曼的衣服, 声音低沉:“如果我真的活不了,那你得替我照顾她,好吗?”
阿尔曼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带着一种强硬坚定的拒绝, 手却很温柔的放在敖麓弋头顶, 轻轻抚摸。
敖麓弋只好长叹一口气:“走吧,进去。”
两人走进烂铁阁内, 一股叫人快融化了的热浪立即扑面而来。
这里看上去真和凡间铁匠铺没什么区别了,几口翻腾着滚滚热气的火炉烧的像太阳一样红亮,滚烫的铁水翻涌不止,各色打铁工具流水样摆在旁边。
九天玄女正手持一柄精铁大锤, 通身无半点装饰, 穿着主腰纱衫, 两臂上系着襻膊带, 裙摆翻折掖在腰带上,发髻高裹包着围髻布巾,抬手抡起砸在烧红的烙铁上, 发出当啷巨响,顿时火花四溅。
看到他们俩进来, 玄女微微一笑, 将打铁锤放在了一边:“来了?”
她随手拨弄了一下额上垂落的发丝, 言笑晏晏:“来饮杯茶。”
她悠然走到旁边的案几旁,拿起茶壶,往案几上三个茶杯里倒茶:“自己端吧。”说完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她指了指窗边的椅子, 三人落座,敖麓弋和阿尔曼自端起茶来,玄女对阿尔曼伸出手:“让我看看龙蛋。”
阿尔曼将锦袋递上去, 玄女失笑,接过来将蛋从里面拿出,轻轻颠了颠,素手轻柔的抚摸着上面丹红的鳞纹,说:“快了,快了,好孩子,是个会挑时候的,现在生下来,你哥哥也长大懂事了,能照顾你。”
敖麓弋听她语带揶揄,就抿嘴一笑。
说的还真不错,要是小堂妹在他小时候破壳,那么九重天上恐怕会多一个女霸王。
玄女将龙蛋装回去还给阿尔曼,看阿尔曼珍而重之的低头整理,又抱进怀里去,不由得嘴角一扬,转而看向敖麓弋:“你在异世恐怕有不少奇遇,如今修为大圆满,我本来为你推算过,却算不出吉凶来,前几日又算了一卦,局势似乎明朗许多。”
“哦?可有十拿九稳?”
“十拿九稳是没有,十有四五倒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