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士的交流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端着一张冰块脸开完会、吓得手下一众人决定加班加点的霄老大回来了,然后愣在了办公室门口。
看了看门牌……没走错……
那为什么……
“话说你们考古的很酷啊,哎你们去挖墓需不需要搞什么分金定穴啊,还要念一串那个什么口令,就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鬼吹灯电影里那种?”
“哪儿啊!都吹的,我们一般都是被差使过去做抢救性挖掘,老板画个圈,一挥手,‘就这块,给我挖’,我们就得吭哧下铲子,屁股后面往往都是施工队的挖掘机撵着,挖慢了还要被埋怨,说他们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成本多少多少钱,哎我们搞考古的都穷啊,听着数字都胆战心惊,生怕赔不起,还分啥金定啥穴哦……”
“这样啊,天呐我的幻想都破灭了,我以前觉得搞你们这行的可有意思,现在觉得跟我们这种实验室民工也差不多,都惨。”
余漆之深以为然:“哪一行都是搬砖啊!”
姑娘连连附和:“那可不!”
凌霄:……什么情况这?
“哇霄老大你开完会啦,你朋友过来等你下班,都等半天了,你快走吧!”姑娘终于发现了杵在门口的凌霄,笑嘻嘻地打招呼,顺便撵人。
开玩笑,霄老大要是能按时下班,那他们就可以全不用加班了,美滋滋。
余漆之刚才聊得嗨没在意,这会儿对上凌霄一脸茫然的表情,又尴尬又好笑。
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我到博物馆送东西,看时间差不多就过来了。”
姑娘颇有深意地冲她挤眉弄眼,饶是以余漆之的脸皮厚度也忍不住有点红了。
姑娘你醒醒啊,我真的不是来宣誓主权的,我信你对霄老大一腔忠心毫无私念行不行?
凌霄有些发愣,放下手里开会用的材料,下意识就道:“嗯,差不多到点儿下班了,那我们——走吧,爷爷还在家等着。”
余漆之:……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啊兄弟!老子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啊啊啊!
姑娘:……握草我就说你俩有猫腻!还不承认!一对闷骚的狗男女!唉呀妈呀太刺激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得赶紧去群里分享。
“哦对了对了阿七,加个微信呗,下次你再来博物馆,顺路过来玩啊,三点前我们楼下有下午茶供应,我带你去吃,柠檬蛋糕超好吃的。”
余漆之被凌霄一句话给震得浑身不自在,浑浑噩噩地被小姑娘骗走了微信,姑娘摇着手机笑眯眯地把两人打发出去,一本满足。
而深陷尴尬情绪难以自拔的余漆之并没有发现身边的凌先生一边走一边偷偷用余光看她,眼里闪着不明的神色。
其实凌先生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继“接受双方家庭”这一项有所松动之后,似乎余漆之已经一步跨出,迈进了再前面一项——
允许对方渗透自己的圈子。
似乎……有点……不太妙……啊……
凌爷爷的茶话会
地铁口卖木香的老太太还在那,不过木香已经开完了,竹篮里换成了一把把的栀子花,香气浓郁,半开不开的白色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余漆之跑过去,要了两把,老太太给她挑了两把花朵肥厚还带花苞的,笑眯眯道:“四块钱。”
然后凌霄就眼睁睁看着余漆之在那掏钱包,掏了半天……
“阿姨啊,您用支付宝吗?微信也行。”
老太太:“那我哪会用啊!要是没零钱就算了,这两把送你啦,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
“那怎么行?”
旁边递过来一张板板正正的五块钱。
余漆之眼巴巴地看着一脸无奈的凌霄:“我出门很少带现金……”
“记得还我。”凌霄语气轻飘飘的,余漆之一时有点愣神。
刚认识的时候,她觉得这人照着她的审美标准长来着,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撩撩试试,行就行,不行拉倒,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会轻易提喜欢和爱这些字眼,大家互相保持距离,用力适当,不用担心丢人和受伤。
后来各种事儿接踵而来,现实这个小贱人爱上了拆她的台,她索性也就假装那些刻意到做作的撩拨不曾存在过,只要足够自欺欺人,就不会尴尬。
她是不敢对凌霄抱有别的什么过分的指望的,一是一,二是二,这人就是这么一副恨不能把人情都上秤精确到克的人,真真假假,这人心里明白得很。
然而这会儿,余漆之觉得这人在逗她。
逗、她???
切换学术状态多日的余妖精作妖的灵魂蠢蠢欲动,三两步追上凌霄,把一把栀子花怼他面前,笑得像只偷着鸡的狐狸:“小哥哥,分期行不行?我先还一半。”
凌霄站在路边的阴影里,半低下头,抿了抿唇:“为什么要分期?”
余妖精略略得意,这人今天看来心情真的不错啊,自己这么逗他都没事儿。
“因为,分期了,就能多送你几次花了。”余妖精刻意放低了声音,一双眸子映着街边的灯火,亮晶晶的,又纯净又妖艳。
凌霄终于绷不住,别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两块钱一把的花?”
余漆之:……
靠。
凌霄:……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