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平康坊南曲的入口站了快半个时辰,愣是没有挪动一步。
早上的那件事,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大到让一贯冷静的他委实觉得匪夷所思。故而今日一下职,他就支开叶青,独自来了这个寻欢作乐之地。
既然是寻欢作乐,种类必定繁多。这里除了有卖身卖艺的花娘,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倌。
屋内弥漫着清甜的味道,桌上氤氲着茶的热气。那盏热茶的对面,四个瓷碗整整齐齐一字排开。
后面,是八目相对,四脸茫然的头牌小倌。
在平康坊呆了这么久,这大约是他们头一回遇到个这样的恩客。
来逛青楼,不听曲儿,不喝酒,不摸美人,不过夜,而是……
让他们喝冰镇荔枝羹……
喝一碗,给十两银子。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搞不懂这位衣冠楚楚,丰神俊朗的郎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但十两银子,他们还是挨个端起碗,埋头细细地吃了起来。
然而坐在对面,全程面无表情的苏大人却更加疑惑了。
不对。
没有感觉。
尽管这些男人用尽全力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把手里的荔枝羹都吃出朵花儿来,他还是找不到白日里看林晚卿的那股冲动。
那股理智全然被抹灭,身体和思绪都不受控制的冲动。
“够了!”
苏陌忆冷声喝止了面前的小倌,扔下四十两银子扬长而去。
*
次日早上,是苏陌忆规定的每月一次,统一清理手头案宗的日子。
那些积压在手上,悬而未决的疑案难案,都会在这一天由负责的主事向苏陌忆统一汇报,然后由他裁决案子的去留。
林晚卿夹在几个大理寺丞和大理寺正中间,显得尴尬而突兀。
按照品阶,她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檀香袅袅的书室内,一身紫袍的苏大人正襟危坐。他手里持着那卷奸杀案的案宗沉默地看着,英挺的剑眉不时微蹙。
他听见林晚卿的脚步,原本绷直的肩背略微一起,转而又埋了下去,像是故意不去搭理她。
林晚卿知道这人的狗脾气八成又犯了,便撇撇嘴,乖巧地行到一边坐好,只等苏大人问话。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只剩下清风沉烟。
“林录事来大理寺多久了?”书案后的人问,声音肃然而冷冽,不参杂一丝情绪。
林晚卿知道,每当这个人正儿八经地唤自己“林录事”的时候,就是他准备为难人的时候,于是她只得弱声回到,“半……半个月……”
对面的人呲笑一声,将手里的案宗合起来,眼光低低地觑着她道:“我怎么记得林录事是四月底来的,如今五月中可都过了。”
“哦……”林晚卿应到,“那就是,大半月……”
苏陌忆闻言,将手上的案宗放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轻叩两下,又问道:“那林录事负责的奸杀案可有什么进展?”
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林晚卿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这大半个月以来,她在大理寺先后经历了刺客,宋府春宫,接着又是暴雨夜跟苏陌忆的那件事,真正能用在查案上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又进不去案宗室,要想查阅记录,还得经过苏陌忆的首肯。
况且这个狗官还叁天两头的不见人!
他现在居然有脸来责问她?!
林晚卿气得耳鸣,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温声道:“这案件原先在京兆府,就是疑案重案,侦破起来困难重重,一直都是一个组在负责……”
她偷偷看了一眼苏陌忆,见他脸色还不算太难看,复又补充道:“不如大人给卑职再增派点人手吧?”
苏陌忆冷笑,“还想要人?”
林晚卿点头道:“也不用多了,一个就行,把京兆府的梁未平调过……”
话音未落,面前人的那张脸,肉眼可见地沉了。
林晚卿识趣地闭了嘴,心道这狗官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然而,此刻这位被称作狗官的苏大人,却满心满脑都是“梁未平”叁个字。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底下的那卷案宗在手心拧成一团废纸。
“呀!你干什么呀!!”
眼见自己的心血被蹂躏,林晚卿急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步冲到苏陌忆面前,隔着一张书案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
苏陌忆当然不给,见林晚卿如此珍视这卷东西,心里忽然起了点报复的心思。
他便拽着那卷案宗豁然起身道:“既然查不出,这案子林录事还是别管了。”
说完手一扬就要将它扔出去。
林晚卿咬牙切齿地扑过去,一个猛跳。她的手抓住了苏陌忆的。
温软的掌,微凉的指尖,甫一碰到,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
他有微微的愣神。
接着是柔软的发丝扫过下颌,来到侧颊,钻入耳心……
胸中的那股怒气霎时暖了起来,变成湿热的温泉,匝得流遍全身。
苏陌忆的脚下踉跄了一步,但手上还是本能地抓着那份案宗不放。冷不防被林晚卿整个重量压上来,再向着前面一拽!
“吱哟——”
书案发出刺耳的嚓响,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苏陌忆才发现自己眼疾手快地撑住了书案,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扶着林晚卿的腰。
她整个人都被他牢牢摁在了怀里,手里还拽着那卷被他揉皱了的案宗。
裸背渗汗夹杂微尘散出的女体味道。
初夏暴雨,青草喘息。
脑中的一根线轰然崩断。
她的鼻息就在他的耳畔,她离得他那么近。
一个荒唐的念头像关不住的白文鸟,出笼奔窜。
呼吸停滞了一瞬。
“大人。”
书室外响起叶青的声音,苏陌忆慌忙松手,做贼心虚地将林晚卿推出老远。
叶青手里拿着一分帖子,没有注意到跌坐在一旁的林晚卿。他将帖子递给苏陌忆,眼睛里满是期待。
“皇上……皇上体恤大人办案辛苦,要专程请大理寺中,大人的几位得力助手,在太液池乘船游湖。”
苏陌忆剑眉一蹙,表情凛然,“皇祖母这又是要闹哪出?”
他说的是皇祖母,不是皇舅舅。因为苏陌忆知道,成昭帝不会无聊到拉着一帮判官和衙役去浅湖赏花,既不能吟诗助兴,又不能探讨治国之道。
总不能是要看他们表演现场破案吧。
那么除了太后在一边煽风点火,也没有其他人能请来这道古怪的邀帖了。
叶青不吱声,将手里的东西呈到苏陌忆面前。
苏陌忆懒得看,转了个身坐下,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大人……”叶青虚着嗓子喊他。
苏陌忆头也没抬,“就说大理寺的人都没空。”
“可皇上准了一天额外休沐。”
苏陌忆一噎,看着一旁的林晚卿道:“本官得跟她去查案。”
“可是皇上也请了林录事。”
苏陌忆抬头,“林录事在吏部又不是大理寺的编制,怎么可能请到她的头上?”
叶青不做声,默默将手里的庚帖展开,指向林晚卿的名字。
“……”苏陌忆扶住了额角,不甘心道:“那天本官正好要带司狱去看兽医。”
叶青弱弱地嗫嚅,指着庚帖上最后一个名字,“司,司狱也……”
苏陌忆:“……”
*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的身体接触,是夜苏陌忆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蛮横地把一个女子的腿挂在臂弯,将她抵在卷宗室的书架上。
他的眼前,是白如凝脂的雪峰。饱满,弹性,浑圆的两团乳儿随着他的律动晃动,像星空月色下,被风吹得荡漾的一往湖水。
少了嘈杂的雷雨声,他清晰地听见了她的轻吟。娇娇软软的,湿得能滴出水来,像猫儿毛茸茸的爪子挠在他心上。
一向自持的苏陌忆,觉得自己好似失控了。
口腹间蔓延开的一股燥热干渴,驱使他俯身衔住了面前的一颗小红果,在唇齿间辗转流连。
舌尖的触感很清晰。
乳珠上的皮肤嫩极了,只有薄薄的一层,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吮破,像四月里山间熟透了的红樱桃。
最顶上的那个小孔,是去了柄的樱桃底。
当舌尖儿往里撩动的时候,仿佛能挑出清甜的汁水来。
有一丝羞耻感爬过他的脑海,但很快就被下身的胀痛所抹灭。什么礼义廉耻,什么清冷自持,对于一个身陷情欲的男人来说,这些早就被抛诸脑后。
他随即加快了下身的挺动,弧度越发地孟浪。
“嗯……”
怀中的女子蹙眉娇喘,在他强势的禁锢下,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兽,低低地呜咽。
难耐的声音在喉咙里辗转,爬过鼻息,带出了淡淡的哭音。
也许是渴求被压抑太久,女人难耐的泣哭钻入耳中,化作一剂最烈的春药。他将她抱得更紧,但下身的律动却丝毫没有减缓。
苏陌忆知道,她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对她的渴望,与理智无关,更近乎于本能。
“大……大人……”
苏陌忆呼吸一滞,豁然抬头看向怀中的女子。
她适时的低头,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苏陌忆心中陡然一惊!
因为那张脸不是任何一个他认识的女人,而是林晚卿。
她眼角潮红,眸含水光,黛眉微蹙,正可怜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这样一副小女儿家羞涩的模样,看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这般的媚态横生。
不可思议的是,就算看见了林晚卿的脸,苏陌忆也没有醒过来。
抱着她的手臂陡然用力,他将怀里的人紧紧贴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温热的大掌暗暗蓄力,将她腿心处的嫩洞再拉开了一些。
苏陌忆就这么抱着林晚卿,从头做到了尾。
直到一股熟悉的欣快感从尾椎直逼太阳穴,他才在粗重地喘息中将自己完全释放了出来。
脑中一片空白,苏陌忆悠悠转醒。
腿间是一片湿迹。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有一瞬间的失魂落魄。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梦里那个人是林晚卿。
而他却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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