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一路领着我,跟着一个丫鬟到了一间四处环香的亭子,其中正坐的赫然便是白日里见到的钱仲钱少君。
看见我和沐羽进来,钱仲很礼貌的起身见礼:“沐羽兄多日未见,一切可好。这位便是沐羽兄提到的妹妹皇姑娘么?”
看着人家彬彬有礼,即便我心里再迫切也是无法,只得礼数周全的回以一礼。
暗自在心里感慨,这钱仲终是没让我失望,若梁肖的转世肥头大耳我还真有些不好接受。
顺便也感慨了沐羽的周全,连跟转世的关系都如此无间,该不会在人家刚出生时,他便派人盯梢笼络吧。
越是这般想,越是忍不住朝沐羽瞅去。
像是察觉出我的想法,沐羽直接开口,连半句寒暄也没有,竟是吓我一跳。
“施展望仙镜需要在绝密的空间,少君可曾准备好?”
见沐羽开口,钱仲也收起笑容,面色凝重:“自然是准备妥当的,只是当初沐羽兄许我一愿,今日不知可否兑现。”
闻言沐羽容色未动,只是道了声你且说看看。
看着钱仲目光落在我身上,沐羽神色微紧,似是上前却是错开一步将我挡在身后。
而我则是被这瞬间诡异的气氛给怔住,闹不清他们这是在作甚,好在钱仲是个善解人意的,并未僵持便开口说了句我能懂的。
“传闻望仙镜可以看破所观之人的前尘过往,皇姑娘想观少君前尘是为了寻人,了却一桩心事,如今少君也有一桩心事,希望姑娘替少君了结。便是请皇姑娘可以为少君观一人过往,不管皇姑娘答应与否,少君都会遵守先前之诺言。”钱仲微笑着开口,丝毫没有过分强求之意。
我却是知道,如钱仲这般人,越是面上无所谓,心中越是在乎,只是怕人窥测罢了。
便忙开口应下,然后偏头瞧见沐羽刚欲开口却被堵的神色,心里再次佩服自己的果决。
要不然让沐羽开口,定然是:少君还是换个条件吧,潇潇身子并未大好,不适合如此频繁催动望仙镜。
钱仲见我答应的这般爽快,很是欣喜,忙行礼道谢。
“钱公子先别谢,望仙镜并非随意探看别人前尘过往,需要应法之人的精血为媒,并要清楚你所想观之时间,若是漫无目的去搜寻,能看到其千万年前的过往,那些也都是无用的。”
听到我的叮嘱,钱仲拱手应下:“皇姑娘且给我两日时间,两日后于此,我定准备妥当。”
既然这般说定,我和沐羽自然也没留下的意义,便约好了时间,回了半月酒楼。
一路上沐羽对我依旧无言,我想他定是在气恼我不该接下这活计。
正想要开口解释一番,却见他目光终是落在我身上,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迎上去。
“既然决定替他施法,这两天好好休息,别累了心神。”我觉得许是被我这幅讨好的模样动容,沐羽只是叮嘱我休息,并未斥责我,让我心总算是落下。
回了客栈便一头扎进屋子,很听话的休息。
但是魄是无眠的,于是白日里沐羽那一番话又在脑中萦绕。
就在今天我应下钱仲的请求时,他眼中的欣喜难掩于色,想必所求乃是很在乎之人吧。不知为何我一这般想,紫衣裙的女子便会赫然映入脑海。对于钱仲和紫衣裙女子的事我还是很好奇的,看钱仲的神色并非无情,怕是情深所致才会如此无情。
若真是这般,那他当真是梁肖,我是否该唤醒他前世记忆。
若是唤醒了,梁肖又该作何选,前世抑或今生。一时间所有纷乱的念头,充满了脑子却是理不出丝毫头绪,如此纠结了一天终是有些受不住了。
想这既然是沐羽引起的困扰,他是有义务替我解决困扰的,便敲其门,准备来次深夜会谈。
师父曾夸赞我乃是行动派,从来是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例如想到洗碗绝不会洗衣服。所以在我想到沐羽该为我的困扰付些责任时,便直接去敲其门。
却是难得的,沐羽竟然没有在我敲门的瞬间便开门,而是许久才悠然开门,久的足够去秦楼楚馆逛一圈的时间。
当沐羽开门的时候,那苍白的脸色,更加证实了我心里的想法。
面色煞白,眼含倦意,分明就是艳情小书中,那些形容书生逛窑子过度的模样。
不过我却是不敢直接对着沐羽说,要知道逛窑子的人,心里都是觉得此作为乃是低下的,特别如沐羽这般白日衣冠楚楚之人,若让人揭穿了,更会觉得难堪,所以我很理解的跳过此节。
跟沐羽道明了来意,觉得他该负责我的困扰。
闻言,沐羽给自己沏了壶茶,拿了些点心,准备齐全这才坐下来。
我以为他是打算与我好生分析一下,却未想,他竟然从人和聊到地利,从地利聊到天时,从天时聊到人文,从历史人文,聊到朝堂政治。整整一夜竟然就在这谈古论今。
魄是无需睡眠休息的,枯坐一夜也极其正常,但沐羽却让我着实佩服。本是面色苍白用精过度的模样,结果聊着聊着竟是面色无比红润,容光焕发,让我误以为他在修炼什么言谈长生术,竟然能在无休止的闲聊中起死回生。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与他听时,我以为沐羽要责我满脑子胡思乱想,未想良久他才说一句:“感情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闻言,我无比心虚的小声辩解:“没有,我一直在听。”
“那行,那你把耶律皇后的事迹给我重复一遍。”
“。。。。。。”
“我就说你没听,耶律皇后乃是千古奇后,她的事迹...”看着沐羽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我突然无比后悔居然会因为困扰来找沐羽聊天。
好在天大亮的时候,沐羽总算止住了话题,我也终得以解脱,于是便落荒而逃飞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并在心里发誓绝不开门,再让沐羽得空。
等待总是难捱得,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将大道天伦经默背了几遍,才终于等到与钱仲约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