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钱府,我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出发,总是让我联想到我即将要做的并非窥梦,而是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不过这些也尽都是我的臆想,脚步还是跟随着沐羽,来到钱府偏厅后的雅间。
钱仲早就屏退众人,屋子也按照沐羽要求的,完全密闭空间。
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玉质的小瓶端放在中央,钱仲则怔怔出神,见着我们进来这才站起身来。
毕竟也不是头次认识,故我们也没有太多寒暄便直接开始正事。
看着我从怀中取出古铜色的望仙镜,钱仲很是感叹的开口:“失传了叁百多年的望仙镜,未想竟然落在了姑娘的手中,今日一见也乃我之荣幸。”
闻言,我不由觉得讪然,姑娘这称呼我却是当之有愧,心里默想我能说这叁百多年,这玩意一直在我手上么...
我将望仙镜摆于桌上,然后将玉瓶中的精血滴入镜面之上,只是瞬间精血尽数没入镜面之中,再用心神念力催动法诀,一道光芒自望仙镜中射出,打出一道巨大的光幕。
待我在时间轴上找到钱仲说的时间,光幕上赫然出现一道身影,依旧是浅紫色的衣裙,曼陀罗花在裙角翩飞。
这次我终是看清了她的面容,也是被深深的震撼了心魄,光幕中的女子,浅笑嫣然,眉目如画,当真是国色天香。
我自然不知道钱仲告诉我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在两年前,我也终于知道紫衣女子名唤婉婉,盛婉婉。
杨柳岸,白玉桥,微风轻拂,暮雨潇潇,何其美的画面,盛婉婉站在河岸边,嘴角含笑。
我想这怕是他们初识的时候吧。
因为施法者借助望仙镜,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的,此刻盛婉婉的情绪很是温和,应该是还未发生任何事情。
钱仲只是站在沐羽旁边看着,看不出任何情绪,想必这些并不是很重要,我便将画面推进了一些。
却瞧见,盛婉婉转身欲走,却是被一阵风吹落了绣帕,落在正巧路过的钱仲脚下。
按照那些艳情小说的故事走向,钱仲本应该是捡起绣帕还与盛婉婉,顺便问一句,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可有婚配等。
可没想到的是,钱仲却未看到,并一脚踩在上面,待发现时,浅紫色的绣帕上赫然一个大号的鞋印。
钱仲拿着帕子,顿觉上天不公,好一处才子佳人这让他如何以对。
难道拿着这帕子上前问:小姐,请问你介意绣帕上印有在下的脚印么?
我想若他真如我所想这般说,定会被挨揍的,钱仲想必也是想到后果了,所以拿着帕子在原地踌躇,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良久才憋出一句:“他日少君定赔一方新帕子与姑娘。”
瞧着钱仲满脸窘迫,盛婉婉却是莞尔一笑,霎时间天地失色,也让原本窘迫的钱仲失了神。
等回到盛府没几日,钱仲真如他所说,赔了一方帕子送到盛婉婉面前,除了一方帕子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吾触景以吟诗,美文华章祈愿佳人偕老相执,姑娘可愿秦晋否?
赫然便是陌上十二情书中,我最喜欢的一句。
很显然盛婉婉与我的眼光是一样的,我感受到到她此刻心里也是极喜悦的,只是大家闺秀的端庄让她并不似我喜怒颜于色。而此刻钱仲正在盛府前厅,带着叁姑六婆,十八节礼,郑重的向盛老爷提亲。
钱家乃昌州望族,能结此亲,盛老爷自然是欣喜的,没甚阻碍便定下亲事,两家合了八字算了日子,最后定在四月二十。
我以为钱仲这大事已定,便安心筹备亲事,未想他却是心系红颜之人,每隔几日,便送上一些珍奇古玩,伴着一张字条,亲手书的陌上十二情书一封。
而盛婉婉闺中待嫁之余,便是翻看钱仲的手书,偶尔嘴角微扬,心里也漾起喜悦欢愉。
安逸总是短暂的,如同我和梁肖一般,就在大婚前夕钱仲遇刺,剑上淬了毒。
满心欢喜试着嫁衣的盛婉婉,几乎是呆了半日,睡了半日。
在盛家打算取消了这门亲事的时候,沉睡的盛婉婉,突然出现,当着盛老爷和钱家人的面说:“无论少君如何,今生我只嫁与他为妻。”
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只因说出的是盛婉婉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却变成了忠贞不渝。
于是婚礼如期而至,却无人知晓,在这几天盛婉婉却是逃出了盛家,只留书会在婚期赶回。盛老爷虽气极,却也不敢声张。
我以为盛婉婉这是突然想通了,打算舍弃钱仲这个将死之人,在看到站在沐羽身边精神爽朗的人,瞬间推翻了心里的想法。
而盛婉婉却是马不停歇,日夜兼程的赶到了药王山庄。
她本就只是深闺女子,哪受过此等颠簸,几日下来竟是形容消瘦,却仍旧跪在药王山庄的大门前,足足跪了叁日。
药王山庄的庄主,药圣叶岑,是位奇人也是位怪人,他从不轻易医人,当然除非你开出的条件足以让他动心,或者他实在闲的无聊。
只要他出手没有解不了的毒,只是能不能解,完全得看他当时的心情,可能打了一个喷嚏心情不好,原本解毒就会变成下毒,本来你还能活一年半载,他伸手就送你上西天。
所以一般人是望而生畏,却也更奠定了他药圣的地位。
盛婉婉知道钱仲的毒并非等闲,怕也只有药圣出山才能得救,她今生只为钱仲妻,所以拼尽全部她也定要求得药圣。
奈何药圣何等人也,即便是跪了叁日,昏死在药王山庄门口,也未能见得药圣一眼,却是守门家奴终于看不下去,将她扶了进去。
盛婉婉的执着让家奴也无可奈何,劝其离去却被拒,刚好些日子,便又跪在门前。家奴无奈之举,才带她等在叶岑钓鱼的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