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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的想法也从她心里淡了下去。
    她想,是不是再努力一点儿,沈岁和就会变得更好一些?
    他们这段关系,好像没有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很快到了13号。
    这次的宴会也没什么特别。
    就是个婚宴。
    时家是北城的房地产龙头老大,之前裴旭天租的中洲国际那边儿的古堡就是他家的产业。
    而他家就一个女儿。
    据说嫁给了北城赫赫有名的沈家。
    这一场联姻算是轰动北城。
    江攸宁的叔叔江河也被邀请在列,但当天她没有去找江河。
    她陪着曾雪仪在宴会厅流连,跟各家太太寒暄交谈。
    全程都不需要说话,她只需要扮演好“会笑的木偶娃娃”就行,但是在这种宴会中攀谈也是个技术活,得站一整天。
    到了傍晚,江攸宁便有些撑不住了。
    但她仍旧强打起精神陪着。
    一直熬到晚上十点。
    宾客尽欢,众人散去。
    曾雪仪携着她跟各家太太告别。
    等一回到车上,曾雪仪便收敛了在脸上挂了一整天的笑。
    她坐在车后排右侧,跟江攸宁拉开了距离。
    “回家。”曾雪仪吩咐司机。
    司机茫然,“太太,回哪儿?”
    车上还有江攸宁,他是该回<骏亚>还是回<芜盛>?
    “芜盛。”曾雪仪淡淡开口,“我也去看看,新家布置得如何了。”
    车子平稳驶在路上。
    江攸宁坐在最左侧犯困,她的脚有点儿疼。
    刚刚出来时她看了眼自己的脚,脚踝已经红肿。
    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站一天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但曾雪仪安然无虞。
    那些名媛们个个无恙。
    只有她。
    锥心刺骨的疼。
    但曾雪仪在身侧,她也不敢揉脚。
    免得又被教训。
    终于等到回了家。
    沈岁和已经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拉开门,让曾雪仪先进。
    沈岁和抬起头看了眼,明显有几分错愕。
    但还是喊了声:“妈。”
    “我把你老婆还回来了。”曾雪仪淡淡道。
    沈岁和:“哦。”
    他放下书,去厨房倒了杯水来。
    曾雪仪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看向他杯里的水,“这种事也要你做?”
    站在一旁的江攸宁:“……”
    她快走了两步过去,抢过了沈岁和手中的水杯,讨好似地给曾雪仪递过去,“妈,喝水。”
    曾雪仪没应,也没接她的杯子。
    江攸宁一直保持着双手举杯的姿势。
    十秒。
    二十秒。
    江攸宁的手指蜷缩了下,杯子一抖,杯中水摇摇欲坠。
    幸好水少,没洒。
    “妈。”沈岁和一边喊一边接过了江攸宁手中的水杯,给她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嗯?”曾雪仪淡淡抬眼,仍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矜贵到连给我端杯水都不行了么?”
    “不是。”江攸宁刚要解释,曾雪仪便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和你说话么?”
    江攸宁低敛下眉眼,声音微弱,“没有。”
    曾雪仪捧起水杯,轻抿了口水,杯壁连一个口红印都没留下。
    她斜睨了江攸宁一眼,声音淡漠,“长辈说话时不要随便搭话,尤其是在没跟你说话的时候。这点规矩你父母没教过么?”
    江攸宁:“……”
    她握紧了拳头。
    即便没去看曾雪仪,她脑海中依旧能出现那张看上去雍容华贵的脸。
    曾雪仪今年五十多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和四十岁似的,年轻得很。
    她是正儿八经用钱养出来的富家小姐。
    即便那么多年的穷苦生活都没将她身上的傲劲儿磨掉,反而在时间的长河里,她愈发的精致,愈发的恪守规矩。
    不止对自己如此,对沈岁和愈是。
    甚至,对江攸宁也是。
    有时江攸宁都分辨不出来她是在刻意为难她,还是在教她“规矩”。
    她的拳头握了又握。
    指甲用力掐着掌心,都快要陷进去。
    她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压制下自己想反驳的冲动。
    曾雪仪和阮言不一样。
    面对阮言,她可以肆无忌惮。
    因为她不喜欢阮暮,也无需顾忌阮言的想法。
    但面对曾雪仪,她总是能退就退。
    她知道沈岁和也很为难,他在面对曾雪仪的时候也是百般不情愿。
    处处忍让,不过是舍不得让他为难罢了。
    “忙一天了。”沈岁和难得出来打圆场,“早点休息吧。”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曾雪仪挺直腰背坐着,低敛下眉眼摆了摆腿上莫须有的尘灰,这才悠悠站起来,“日后搬家这种大事,还是要和长辈商议。”
    “咱们家,可别因为娶了个没规矩的媳妇就坏了规矩。”
    曾雪仪的手在沈岁和的胳膊处轻拍了下,似是警告,“岁岁,妈妈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沈岁和抿了下唇,“我知道。”
    “你如果知道,就不会这么先斩后奏了。”曾雪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严肃地喊了他的名字,“沈岁和,下不为例。”
    “嗯。”沈岁和应了。
    曾雪仪路过江攸宁的时候,目光由上及下,“以后礼服可以挑个暗点的颜色。参加别人的婚宴,你穿得这么光艳靓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结婚。”
    江攸宁低着头,“知道了。”
    “一说你就是这幅样子。”曾雪仪眉头微蹙,“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是个恶婆婆,在磋磨儿媳妇。”
    她的声调抑扬顿挫,无形中施压。
    “妈,没有。”江攸宁抬起头,眼眶泛红,勉强挤出一抹笑,“您对我很好。”
    好个锤子。
    好不好你心里没数么?
    江攸宁说完话,脑子里不自觉就会接出下半句。
    她吸了吸鼻子,没再直视曾雪仪。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金智英”。
    ——精神分裂的前兆。
    曾雪仪却斜睨了她一眼,“真的好就别这副表情。”
    “笑都不能大大方方的,看着晦气。”
    江攸宁强撑着力气答:“知道了。”
    沈岁和出门送曾雪仪离开。
    江攸宁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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