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还没有抹白酒。”
老三把手里的盐放下,二哥先抹一道白酒,他再抹盐和香料。
三兄弟在一起做事,速度快了很多,半下午都弄完了,腊肉放桶里腌着了。
里脊肉没有什么油水,和五花肉相比,早早就风干了。
老二想尝尝里脊腊肉的味道,切了半块儿,洗干净放进锅里蒸熟,然后再拿出来切成片。
还别说,这口感十分像牛肉干。
乔静安建议,“你们弄一点干辣椒粉,撒上去,味道会更好一些。”
老大捡了半碗辣椒段,锅里放了一点点油炝锅,把干辣椒炒脆了,最后下入一小把白芝麻、几颗花椒进去。
铲出来的干辣椒段弄成辣椒粉,撒一点到腊肉里脊上。
腊肉的腌香味儿,香味层次丰富的辣椒粉,拌在一起,味道确实更香了。
“不错,不错,确实好吃。你说我们拿出去卖怎么样?”里脊肉是好肉,但因为没什么油水,价格才肥肉的一半,还没什么人看得上。
他拿去当假牛肉卖,加工后价格完全可以卖到一块以上!贺奸商在心里默默打算着他的假牛肉生意。
老三警惕的很,“不行!卖什么卖,就这一点二,还不够我吃的。”二哥就是钻钱眼儿里去了,看到什么都想换钱。
“都留给你吃,我另外做行不行?”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重新做完全来得及。
乔静安道,“也不是不行,做好了你完全可以拿去自由市场上卖。切好后,撒上特制的辣椒粉,肯定有很多年轻人买。”
为什么不是老年人?因为老年人更喜欢实惠。就算假牛肉好吃,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如用这个钱买肉回去自己做实惠。
老二战斗力满满,“我等会儿就进城一趟,让卢飞帮我收里脊肉。”
乔静安叫住他,“着什么急,现在班车还在城里,你去门口也没有车,吃了午饭再去。”
“好吧。”老二收回刚卖出去的脚。
中午桌上多了一碟干辣椒粉拌假牛肉,贺勋吃了一筷子,深深觉得,这道菜太适合下酒了。
“媳妇儿,这假牛肉……”
“停,今年腊肉是他们三个做的,这假牛肉现在也归老三了,你想干嘛跟他说。”
老三看向爸爸,瞪大眼睛,“爸爸你想说什么?”
贺勋干咳一声,“那个,这个假牛肉分点给爸爸行不行?”
“什么叫做分一点?你现在不就在吃吗?”
“爸爸的意思是,他要拿去和孙叔叔他们喝酒。”
老二看向爸爸,“我猜得对不对?”
老三不干了,“不给,就那么两块儿,你们三个人一顿饭就吃了。”
贺勋脸色一黑,这个臭小子!
老二嘿嘿一笑,“爸,自由市场开的那三天,我会卖假牛肉哦,到时候欢迎你来买哦。”
贺勋的脸色就更黑了,这两个不孝子!
老大道,“爸,晚上我再给你蒸一块儿,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喝。”
贺勋可怜巴巴地看向老婆,乔静安瞪他一眼,“随便喝,喝了就跟你儿子睡去,我受不了那个味儿。”
罢了,为了老婆、闺女,他就不喝酒了。
老三管惯会看他爸爸脸色,看到这儿嘿嘿一笑,他的肉保住了。
下午,贺老二一个人溜达着去了一趟城里,找卢飞再买五十斤里脊肉。
卢飞惊讶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一条猪身上有多少里脊肉?就那么一点点!给你凑五十斤,我上哪儿弄去?”
老二瞅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自己在喂猪卖吧!”
卢飞强装镇定,“你听谁说的瞎话,根本不可能。”
老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肯定不会把你卖了的。就这一点事儿,帮我找五十斤里脊肉,多点儿就更好,价格上不会坑你的。”
卢飞咬牙,一把推开他,“你敢坑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行啦,我出钱,你出东西,咱们互相交换罢了,能有啥事儿。就这样,我走了。”
老二从卢飞家里出来,天气太冷,街上人少得很。他心里一动,很想去黑市逛一圈,虽然他没去过,但是对于黑市的大概位置他还是知道的。
最后想到了他爸的皮带,算了,老实回家吧。
卢飞家,卢爸爸从卧室出来,卢飞叫了他一声“爸”。
“不用着急,你那个同学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儿的。”他们家不过是土农民进城,无权无势。人家家里有当官的,肯定不会做告发他们的蠢事儿。
“我知道贺向国不会,我是怕知道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多,以后就捂不住了。”
“别怕,万事有爸爸在呢。”
老二回到军区,没回家,直接去了王家找王二成。
王大成今年也当兵去了,家里只有王二成在。
“王婶婶,嗑瓜子儿呢?”老二掀开帘子走进去。
“嗯,外面这么冷,去哪儿呢?”
“去了一趟同学家,二成呢?”
“跑出去玩了,一天天的,也不嫌外面冷。”
“我还想问问他过年的时候要卖什么东西呢?”
王婶婶丢了一下瓜子壳,笑着道,“今年什么都不卖。”
“咋不卖呢?”
“辛苦一趟挣一两块钱,还不如给你干活挣得多。”
老二笑着道,“王婶不嫌弃的话,来帮我呗,我也给婶子分钱。”
王婶子摇摇头拒绝,“我就不去了,让二成跟你们去就是了。”
“行,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让二成下午有时间来我家玩。”
“行,等他回来了我跟他说。对了,你妈现在怎么样?”
问起他妈,老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起来,“谢谢婶子惦记,我妈身体挺好,能吃能睡的,每天我们还盯着她散散步。”
“那就好。现在天气冷,你们多注意一点,别让你妈感冒了。”
“知道了。婶子,我走了。”老二掀开帘子从王家出来。
回到家时,屋里静悄悄的,堂屋里有一个火炉子,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大肚茶壶,水蒸气冲击着的茶壶盖儿跳起来,发出’咄咄’的响声。
老二小声问了句,“妈在屋里睡觉?”
老大摇摇头,“醒了,在屋里看书。”
“老三呢?”老二往西屋里去,看到老三睡的跟小猪儿一样。
“起床,吃晚饭了。”
老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吃晚饭了?晚饭吃什么?”
老二冷笑一声,“作业做完没有,明天就要上课了。”
知道自己被骗了,老三瞪了二哥一眼,直挺挺地躺下,抱着铺盖左右翻了一下身子,马上就被裹得紧紧的,一点风都透不进去。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大了起来,吹掉屋檐下的浮雪,飘飘扬扬。
乔静安挺着肚子走出来,“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老大回了一句。
晚饭已经做好了,正闷在锅里。老二问,“妈,你饿不饿?要不先吃一点。”
“算了,还是等你爸回来一起吃吧。”乔静安在她的专属位置坐下。她的专属位置上放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
等到七点半了,乔静安坐不住了,在大门边上走来走去,人影都没有一个。
“妈,你进来一点,外面要下雪了。”
“我穿的厚,不冷,让我再走两步。”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老大是大哥,他先说,“妈,要不我去看看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别去,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应该不是小事儿。
结婚这么多年,贺勋是个什么人她最清楚。不管认识她之前是什么人,这些年下来早就被她养熟了。能回家吃饭,他绝对不耽误。
就是因为这样了解他,她心里才这么担忧,总觉得有大事儿要发生。
老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妈捧着,“端在手里暖和。”
老三也拉着妈妈坐下,“站这么久,弟弟妹妹该难受了。”
乔静安被孩子们拉着坐下,望着门外的越来越大的风雪,心里面总觉得不安稳。
老大站在门口,把屋檐下的灯打开,看见一个人影跑上来。
“回来了,回来了。”老大喊了一声。
乔静安扯着脖子朝外面望去,进来的是贺勋身边的勤务兵。
“怎么是你来了?”
勤务兵道,“嫂子,师长现在有事儿,马上要出远门,让我跑上来说一声。”
乔静安着急道,“这么大的风雪,他去哪儿?”
“这个我不能说。”
“不能说就算了,你先别走,等一等。”乔静安跑进屋里面,找了一身专门用特别贵的羊绒布给贺勋做的秋衣秋裤,连袜子都有三双。
从另一个柜子里翻出来一对今年新做的皮手套、围巾、皮帽子、皮靴子,一起递给勤务员。
“把这些拿给他,让他换上,袜子也不许给别人,穿湿了就换一双干的,别冻着脚。告诉他,敢不穿着这身衣服,冻伤了身体,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