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勤务兵跑远了,乔静安叹一口气,希望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天气,弄不好真的会冻死人的。
贺勋拿到勤务员送来的东西时,他正准备上车。
“报告!”勤务员看了一眼师长的脸色,“嫂子说,让你把这一身穿上,袜子不许给别人,穿湿了就换一双。”
“还有呢?”
“还有……”勤务员鼓起勇气,“嫂子说,敢不穿上这身衣服,冻伤了身体,就别回来了!”
勤务兵声音不小,刚走过来的几个师长、团长都听到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贺勋也笑道,“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去。”
“是。”
贺勋不管战友们的眼光,缩进车子后座,直接就开始脱外衣,把老婆吩咐要他穿的秋衣秋裤都穿上,袜子也换了一双新的,剩下两双都放进衣兜里。再把新皮靴子穿上。
最后重新换了皮帽子,皮手套有一根长长的毛线编成的绳子连接着,他直接挂在脖子上在围上围巾。他重新从车上跳下来,从头到脚都是暖烘烘的。
贺勋提拔起来的一个团长李红亮,看着师长这身新装备,心里羡慕的很,说话来的话却酸的掉牙,“啧啧,看看师长这一身,别说去巡防了,我看就是在雪窝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旁边几个人听的哄堂大笑。
贺勋心里畅快,也不想搭理他们,“看什么看,还不去做准备。”
“子弹一上膛,野熊、老虎都不怕,有什么好准备的。”
李红亮走的时候,趁着贺勋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从另一边车门,摸走了他才换下来旧的皮靴子、帽子、手套。
手脚利索的很,硬是没让人发现。
贺勋锐利的目光朝这几个人看过去,“都不是第一次去了,有多辛苦你们知道的。多少人出去,就多少人回来。”
“是!”
贺勋另外带一队人,从另一个方向出发,李红亮和他一队。李红亮缩着头没啃声,贺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帽子、手套、皮靴子都是他的。回来再教训这个小子。
“出发!”
年前的最后一次巡防,家里的男人一走就是半个月,老二做的假牛肉都已经快晾干了。
这天天气不错,王嫂子、孙嫂子都上山来了。
乔静安给她们一人一杯热水暖手。
“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就是,按照往年的情况,现在早就回来了。”
乔静安也担心,但依然强做镇定,“前几天下了好几场大雪,估计是路上堵住了。”
王嫂子一脸忧心,“只希望他们平安回来,其他的啥也不求了。”
此时,北方某个山林里,贺勋喘着粗气,让勤务兵给他包扎好手臂上的子弹擦伤。
“报告情况!”
“报告,我们团长李红亮负责断后,人现在都还没回来。”
“妈的!”贺勋穿好棉衣,“走,来几个人,跟我回去看看。”
“师长!我去!”
“你去屁啊,进去林子里就不认路,到时候人没带回来,再把你自己折腾进去了。”
“师长,你受伤了!”
“擦伤算什么伤?还不如你嫂子生气咬我一口重。”
周围的人都捂住嘴笑了起来。
贺勋也没有刚才的那么严肃,脸上带一点笑。
“听我的,大部队在这里驻守,只要是林子里出来的人,一旦发现不是自己人,一律弄死不论。”这深山野林的地方,什么人不是自己人,在场的都心里有数。
这次巡防,他们跟着师长走了一条最偏僻的线,没想到这里真埋了钉子,这次已经要把这些钉子都给拔的干干净净的才好。
里面的人不多,他们去的人多了,就成了人家的靶子。还不如小部队穿插进去,直接干死丫的。
贺勋带着人绕路进去,离刚才开火两公里的地方发现了据点,直接过去把人干翻了。
留下一个活口,看着像是这群人的小领导,他张嘴就是英语。
这里大部分人都听不懂外国话,但都知道这不是北方那边的。
“这是西边过来的?”
贺勋勾唇微笑,直接用英语问人家来自哪里?
对面的人直接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在说谎,绑走。”
解决的敌人,贺勋带着两个人跑去刚才交火的地方,在附近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看到李红亮的身影。
“师长,李团长是不是……?”
“这里。”贺勋喊人过来。
他从雪堆里扯出一只手套,“挖,应该在这下面。”
几个直接用手刨,三两下弄走了上面的一层浮雪,露出了一个雪窝子。这个雪窝子还挺深的,李红亮躺在里面,冻的嘴唇都乌了。
“哈哈,李团长,走的时候还说师长的呆雪窝子呢,没想到是你先进去了。”
“别……别废话……快,快拉我起来……快冻死老子了。”
当时李红亮断后,最后跑的时候一脚踏空,掉进这个一人多高的洞里,洞口的浮雪把洞口遮住了,导致后面过来打扫战场的敌人也没发现他,躲过了一劫。
李红亮除了受了一点冻,身上没有伤。
到了营地,先给他一碗热水,他哆嗦着喝了一口,碗里的水都快抖出来了。
“谢谢师长的手套!谢谢师长的帽子!谢谢师长的皮靴子!”要不是师长这身行头,他说不定就冻死在那个洞里了。
“人没事儿就行了!回去洗干净还给我!”
李红亮心有不舍,他现在对师长的手套、帽子、皮靴子可有感情了,这是救了他命的圣物啊!
就是因为有它们,他在雪窝子里呆了那么久,耳朵还在,十个手指头、十个脚趾头一个都没少。
贺勋这个小队,带着抓住的那个俘虏,直接拉回军区。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但一个都没少。
军区这边的家人等的心急,去巡防的人还在半路上。
等贺勋回到家时,离过年只有十来天了。
贺勋交接完工作后,在办公室收拾了一下脸,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
等乔静安见到他时,人还能看,不像之前那样,出去一趟回来,像个山里的野人、街头要饭的。
“这次怎么去那么久?”
“走了一条新的线路,山里面雪下的厚,所以回来就晚了,孩子怎么样,闹不闹你?”
“都乖,好得很。”
老三刚凑过来,就听到爸爸问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哼,这样的爸爸,一点也不值得他鼓足勇气从炕上下来。
他喊了一声爸爸,小跑回炕上。
贺勋看了老三一眼,这小子又欠揍了。
乔静安看他身上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手也暖和,脸色也好不错,心里就不再担心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去洗个澡吧。”
“听说你们到门口了,老大就给你烧了洗澡水。”
“那我先去洗澡了。”
“你先去,让老二给你送换洗的衣裳出来。”
贺勋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手臂上的纱布打湿了,沁出了血。
老二敲门给他爸递衣裳进去,一眼就看到他爸身上的伤。
“不准喊!”
老二一口气憋了下去,小声道,“家里没有纱布和药,你现在里面多呆一会儿,我下去拿。”
“别让你妈知道。”
老二点点头,跑到外面去,路过堂屋,被乔静安叫住,“都要吃午饭了,跑哪儿去。”
“孙婶婶不是做了年糕嘛,我去要一点回来,晚上做给我爸吃,补一补。”
“你爸现在才回来,要多吃有营养又好消化的。年糕不适合他。”
老二撇嘴,“我爸不适合吃,我们三个就不能吃了?”
乔静安笑道,“臭小子,你想吃就去拿呗,偏偏还用你爸做借口。”
“哼,你们两个讨厌的很!”老二扭头就跑出去了。
乔静安抚摸着肚子,小声道,“宝宝要乖啊,爸爸好好着呢。”
十来分钟,老二跑去孙家拿了一块年糕,又跑上来了。
“妈呢?”老二进厨房小声问了大哥一句。
“在东屋,说肚子闹腾,她躺一躺。”
老三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那就好。你看着外面,别让妈进来,我去给爸换纱布。”
“爸受伤了?”老大从灶前站起来。
“小声点,你看着,我进去了。”老二拿着药和新的纱布,进去时,澡房里的水汽散了不少,他爸把衣裳都穿好了。
老二揭开渗血的纱布,看到伤口,心里好受一点,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换好药之后,利索的把旧纱布丢进灶里烧的干干净净。
贺勋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老婆就不知道了。
吃了午饭,乔静安没有多说什么,拉着他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