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的摄像师、一流的记者，没有因为要采访的樊子晴是个不出名的艺人就怠慢。
“走了狗屎运而已，再怎么捧也是十八线。”
斜了眼正在布置的专业团队，男人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醋酸味。
去年出演了一部电视剧，两个月前又参加了一档真人秀，出道一年的高子昂在同期的小生里算是拔尖的。
盛天最近比较好的资源全都用在了他身上，影视剧、综艺一个不落，时尚杂志有两册的封面都是高子昂，但《f＆c》的名号还是让他眼红。
下午他也有专访要做，凭什么就要安排在别的录制间？
最好的场地和团队都让给一个花瓶，呵，她不配。
二十出头的年纪好胜心重，凡是都要求最好的高子昂看了看旁边那间小的录制间，停了抱怨，深深地吸了口气。
姜舒踩着高跟鞋跟踩着风火轮一样，大步流星地赶到录制室门口，没有一点新手经纪人的胆怯，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大boss。
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高子昂和里面的情况，朝高子昂的助理勾了勾手指示意到一边说话。
高子昂：“姜姐，是樊子晴的专访出什么问题了吗？”
最好是樊子晴出了什么丑，要是被杂志划入黑名单更好。
姜舒摆摆手，不放心地看了眼录制室里面，顺势把左手插进了口袋，“只是我跟强哥商量了一下，之前安排和你的炒作取消了。”
原主安排的炒作正主就是高子昂，想借着他现在炙手可热的名气给樊子晴带一点流量。
扣上同门小师妹的头衔，再多一点樊子晴倒贴的绯闻，不怕樊子晴红不起来。
毕竟黑红也是红。
炒绯闻是双赢的事，一方面给樊子晴引来黑粉，另一方面，等自己的官博发了澄清声明再抨击营销号的造谣行为，还能增强粉丝的忠诚度和好感度。
不过现在的情况，肯定更有利于樊子晴，反倒会倒打一耙被认为是自己蹭她的热度。
“谢谢姐体谅，现在是事业的上升期，炒绯闻确实不太好。”今天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高子昂露出了庆幸的笑，整个人都甜了起来。
难怪高子昂讨人喜欢，不仅长得清秀，笑起来那一双眸子像是月牙湾的水般清澈，蜜里调油的语调听得骨头都要酥了。
刚刚一米八的身高配上奶油小生的人设，换做姜舒也喜欢。
“对啊，子晴好不容易有点流量，而且为了她以后的工作，还是不要有绯闻的好。”
高子昂：？？？
高子昂脸上的笑变得僵硬，食指背蹭了下鼻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帮那个花瓶盘算。
也对，毕竟是花瓶的经纪人，哪有帮自己说话的道理。
双手交叉抱臂，高子昂彻底收起了脸上的甜，抬起步子往旁边的录制室走，整个人都像事换了副面孔，“这也算流量啊，就是个专访而已，指着一本杂志火恐怕有点难吧。”
高子昂的变脸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前一秒的奶油小生，下一秒就变成了善妒男。
听听他说的话，酸里酸气的，就是见不得樊子晴好。
呵，高子昂在书里的戏份不比自己多，都是一起打酱油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姜舒还一直不明白，原作者笔下的奶油小生怎么后来就被封杀了，敢情他这是会变脸啊。
低着头轻哼了一声，姜舒仔细地品着他那一句话，再一次抬头，看待他的眼神也不像刚才那样友善。
“对啊，可偏偏这种连流量都算不上的专访有些人就是没有。二线的杂志也上了不少，封面都拍了可就是红不了，我们家子晴没本事，随便一张内插就火了好几天，对了，我有告诉你们她受邀参加下个月的时装展吗？”
叹了口气，姜舒刻意瞟了眼高子昂绿到发黑的脸，“唉！我们也不想红，但实力不允许啊，你说气不气？”
自家的崽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说坏话也不行。
不说以后樊子晴是个狠角色，没人敢惹，光是自己这个当经纪人的都是暴脾气。
想欺负樊子晴，试试？
“还有，”准备离开的时候，姜舒又转过身嘱咐道，“我是独生子女没什么兄弟姐妹，以后见面别叫我姐，我高攀不起。”
转过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真要称呼我，就叫我仙女吧。”
专访快开始了，樊家父母带着樊子晴往录制室的方向来，手里拎着大包小裹，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樊父穿着体面的西装、樊母穿着租来的旗袍，夹在他们中间的男孩也穿着一套不合身的小礼服，唯独最外侧的樊子晴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套装，别扭又难看。
儿子才是家里的宝，女儿不过是赚钱工具。这是樊家一贯的家训。
“姜姐。”
在家休息了一天，樊子晴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手里攥着一沓皱巴的白纸，脸上的笑满是疲惫。
右手搭在樊子晴的肩膀，稍稍往怀里近了近算作是给她打气，“可能问到的问题和答案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会你看看，回答的时候不用全念，围绕主题答就行。”
《f＆c》的团队来之前就跟姜舒他们沟通过，交流后，剔除了那些比较敏感和不能回答的问题，所以专访的整体走向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不用不用，”樊母主动迎了上来，把樊子晴手里的白纸抽了出来展示给姜舒看，“我和她爸都准备好了，昨天在网上搜了一天，什么问题、什么答案我们写的都有。”
纸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小字，一共七八页，正反面加起来一共有五六十个问题。
对照杂志之前专访可能会问的问题，还有网上搜到的常规问题，樊家父母全都给她把答案写了出来。
q：有今天的成就，你最想要感谢的人是谁？
a：我的父母和弟弟，让他们过上更富裕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是我努力奋斗的动力。
q：你对时尚有所了解吗？对目前国内的流行趋势你是怎么看待的？
a：我的时尚基因全都来自于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一位行走在潮流前端的女性，包括这一次杂志图片中我穿的衣服，也是源于我母亲对我审美的影响。
大致看了眼樊家父母准备的问题和回答，全都是吹樊家的彩虹屁，大事小情功劳全都是父母弟弟的，樊子晴只不过是他们展现自己非凡能力的一个媒介而已。
花瓶，不是盛天给樊子晴的人设，是她父母从小给她的设定，从出生开始，父母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
让白柒把自己准备的问题答案拿来，姜舒还是递给了樊子晴，“专访讲究的是实事求是，我也给你罗列了一些问题和答案，你还是看一看吧，就算用不到也可以当做参考。”
樊子晴木讷地点点头，这几天在家背诵父母准备的答案，她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
相比父母给她准备的问答，姜舒这两张纸上只有十几个问题，而且答案一般都只有两三行，最少的只有四个字：自我发挥。
关于个人观点这类问题，全都是“自我发挥”四个字。
这是樊子晴自己的事，姜舒没办法把自己的观点强塞给她。
专访已经开始。
面对身边的镜头和反光板，樊子晴紧张地并紧双腿，按照母亲的吩咐她的手一直搭在膝盖上保持淑女的姿势。
“别紧张，咱们就是问几个问题，就像聊家常一样，放松一点。”
樊子晴：“嗯，好，好的。”
坐旁边的沙发上等待，樊母没有忘记今天来这的目的。和身边的樊父使了个眼色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儿子去找姜舒。
“姜小姐，我今天把我们儿子也带来了，你看……”樊母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一个劲地冲杂志团队的人使眼色。
姜舒侧了侧头，“看什么？”
“能不能安排下我们儿子也参加？他不说话也行，可以跟着子晴见见世面，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我们儿子有艺术细胞呢？也能出个名啥的。”
“……”
怪不得今天一家人跟吃酒席一样，一个专访而已连儿子都要带来。
八岁的小弟弟还以为自己要上电视了，和樊子晴相似的大眼里闪烁着光，紧紧地盯着姜舒用孩童的天真去讨好她。
可惜啊，这招对姜舒没用。
姜舒尴尬地扶额道，“阿姨，这事不是这么办的，专访只要求子晴一个人，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别说话、别插话。”
转过头看向正在接受专访的樊子晴，姜舒屏蔽了旁边樊母的声音。
翘着腿，主持人饶有兴致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照片，就是樊子晴杂志里的那一张，“照片里的衣服是杂志社安排的吗？看着和其他模特的风格有点不太像。”
按照樊母给自己的回答，樊子晴应该说“这是我母亲准备的，blablabla”。
抬头看了眼正拉着弟弟站在姜舒身边滔滔不绝的母亲，还有充耳不闻正一心一意注视着自己的姜舒，樊子晴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是，其实是我的经纪人特意为我做的。”
姜舒：？？？
樊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