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动会之后,凡妮莎又闲了下来,她拿到了长跑比赛的第一名,现在只要确保自己在期末测试中也能得到好分数就足够了。这并不是件难事,有时候期中测试的第二名会路过、向她投来敌视的目光,但凡妮莎毫不在意,各凭本事罢了。
而在凡妮莎十分期待的修学旅行之后,是关东大赛的安排。
她虽然赢得了长跑比赛,但还是会早起进行有益身体健康的运动,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尽力。凡妮莎起得稍微迟了些,然后带上温蒂一起慢慢地晨跑着,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德牧姑娘什么时候累了想回家。
但这样反倒比之前不愿太过麻烦手冢国光,而绕过他晨跑路线的时候更经常地与他遇上。毕竟是邻居,来来回回总会把凡妮莎送到门口,一来二去温蒂也就熟悉了手冢国光的气味,当两人在东京的公园路上相遇时,温蒂也只会乖乖地坐在旁边。
一些时候两人甚至不会停下脚步,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点头会是出声打个招呼,便各走各的,但如果一个早晨遇到叁次以上,手冢国光反倒会先停下来,用着仿佛是正式会面般的态度停在凡妮莎面前。这时凡妮莎自然也是要停下来的,俗话说事不过叁,对于接触过命运的凡妮莎来说,还是抱持着比较大的尊重。
由两人开始话题的几率总是一半一半,比起不怎么会将自己当做话题主角的凡妮莎,手冢国光倒是说更多地讲起自己或是青学网球部的事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凡妮莎想着,手冢国光是对自己如此得有信心,但也足够谦逊的男孩,他不会过度夸耀自己的能力,但也绝不会进行没有意义地自贬,而他也是真心以自己的网球、以自己的队伍为荣,自然是会多多提及。
手冢国光告诉凡妮莎关东大赛的事情,让她有空可以前来观看,虽然关东大赛同样在青学的修学旅行之后,但手冢国光无疑更重视他们中学最后一场如此重要的比赛,虽然他们还有高中的叁年,但要从新加入网球部,重新进入正选,也不能确定大家都能再次聚集在一起,不仅是手冢国光,所有人都那样重视着。
对方的信念无比清晰地被凡妮莎接收到,而她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我一定会去的,手冢同学,相信这一定会是无比精彩的比赛。”
“不会大意的!”手冢国光的神情在早晨的阳光下更加得坚定,他俊秀的五官此刻像是成熟而稳重的男性那般,使人无比地信服,“……你可以叫我手冢。”在那句宣示决心的话语之后,手冢国光出人意料地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
但凡妮莎却在一瞬间便知晓手冢国光的意思,她对日本的敬语文化并不能从内心地发自理解,在她以往的生活里,大家都对较为熟稔的对方称呼名字,而不是姓氏。但她尊重这种文化,所以极少会让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手冢国光显然是例外,但她没想到,手冢国光竟然会去纠正自己对她的称呼。
凡妮莎愣了愣,随后微笑中带着些狡黠:“那手冢应该叫我什么呢?”
被反问的男孩愣了愣,眼神沉了下来,面上的神情也更加的郑重,他的声音显出一种宣誓般的凝肃,仿佛自己接下去要对自己的国家或是姓名做宣言,而不仅是望着一个晨跑相遇的女孩,叫出她的名字而已:“凡妮莎。”
就算手冢国光不邀请,凡妮莎也一定会去看关东大赛的,因为在他之前,就有另外一个人用一种命令般的语气要她前去。虽然说是命令般的语气,但凡妮莎也并不对此生气,毕竟整个冰帝,甚至说整个东京都知道,迹部景吾就是这个性格,他足够优秀,在大家都还在为了学习和社团努力,空闲时间不是玩耍就是分配给爱好的时候,迹部景吾已经要开始进行超前的训练,甚至开始接手部分的企业事务。
就在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忍足侑士就当作传声筒将凡妮莎叫去到学生会室,那时候似乎刚开完会,凡妮莎还没来得及敲门,便有人从里边打开来。学生会的成员似乎对凡妮莎的前来毫不奇怪,同她友好地点头打了招呼后便陆续离开,只剩下会室里坐在主位上的迹部景吾,和走进去的凡妮莎。
长跑比赛第一的奖励当然是谈话的内容之一,但同时也有迹部景吾的再次邀请,他依旧认为凡妮莎加入学生会是个好主意,主要是不能浪费凡妮莎的才能,以及学分的获得。
这让凡妮莎又想到了她的父亲布鲁斯,说起来迹部景吾与布鲁斯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同样的出身豪门,同样的能力出众,同样地对身边人有着一定至极强的控制欲——除了布鲁斯会隐藏自己,装作一个一头稻草的花花公子之外,两人要是遇上,倒的确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这样一联想,原来想要直接拒绝的话语便留在了喉咙里,七拐八拐地换成了委婉而留有余地的推辞:“现在进入学生会怕是太晚了吧!要是让我花功夫去让学生会的成员信服,那即使加上运动会的学分,怕也是达不到我的目标。”
迹部景吾不置可否地轻哼两声,略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这时候你倒是谦虚了起来。”
抱定主意的凡妮莎某些时候比她的父亲布鲁斯都还难说服,对于迹部景吾的话语,凡妮莎连回应都没有,只抿着嘴微笑着看向他,似乎就要把这对话打断在这里。
迹部景吾的神情明显的沉下来,即使他之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网球和家族企业的学习上,但人类最基本而最常见的情爱还是了解的,他感觉到凡妮莎在自己这里是有些特殊。这也不算奇怪,凡妮莎有着足够的美丽,也并不只是个花瓶草包,在性格上也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一味地被他压制,甚至有时候还能反将他一军。
但说到底这都只是为了能说服别人说服自己而硬找出来的理由,迹部景吾很清楚自己,一开始因为凡妮莎的身份而关注到她,虽然在还没开学时便见识到她的网球天赋,这已然让他往凡妮莎身上投放了过多的关注。如果那时候凡妮莎像自己说的那样加入网球部,尽情挥洒自己的才能,也许迹部景吾还不会投以那么多的关注,正是因为凡妮莎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按照他的建议进行,同时没有将天赋浪费得彻底,才会让迹部景吾对她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更多关注着她。
这样的关注积少成多,只要没有恶感便会转变为好感,于是当那一次凡妮莎向他表露出近乎爱慕的情绪时,迹部景吾的心中便咯噔一下,像是一块石头忽然飞来,砸穿了那层薄薄的宣纸,让里边本身就足够充盈的情感流淌出来。
但迹部景吾却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同她说:“记得过来看关东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