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和李枣立在远离守将的一处城垛旁,萧桐把司清湖的信递给李枣,道:“是清湖托我给你的。”
李枣拆了细看,捏着白纸的手指愈发的用力,最后骨节暴露,手也颤抖了起来。
萧桐看着眼前读信之人,斯文儒雅的脸生生被气得面红耳赤,重重地呼吸着,说不上半句话,心里隐隐有些快感。
司清湖念在李枣是生父,且还良心未泯,有接她回李家的想法,出于尊重,便写了一封信向其述说和萧桐定亲之事,望他成全。
并非征求,仅仅是通知。
萧桐早已料到李枣会生气,果然,不过片刻,李枣顺过气来目露凶光地盯着她,吐出四个字,“简直乱来!”
萧桐无所畏惧,故意笑盈盈的道:“下官可是认真地请了官媒,按照定亲礼节一步步来的。相国大人何出此言?”
“无父母之命的婚事,不过是胡闹!”
“相国大人为何就看不上下官?既然定亲礼已成,木已成舟,你还不如接受?”
“闭嘴!”李枣怒斥,“闹,你们就继续胡闹。你未过门的妻子只是司清湖,待她回了李家,她就只是李澈。”
李枣的眼里忽然充满嘲笑,萧桐出身市井,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取乐人的小官,离他的择婿标准还差远着!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哪有父母在世就私定终身的?待司清湖恢复了李澈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认这门亲事!
萧桐笑了笑,“回李家?如今局势正紧张,李相当真敢这么做?”
她在大内任职多日,带艺伎入宫在官家面前演过两出戏曲,看官家用膳之时,面对轻松欢快的戏曲也愁眉不展,频频叹气,她便猜测朝中局势并非一帆风顺。
后来听花萼楼说,那日兴龙节宴会后,官家让殿内官员就她当教坊副使之事表态,揪出了许多潜伏于新党中的守旧派,正想办法一个个处理掉,遇到十分棘手的自然就苦恼起来。据说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差扳倒楚国公这棵大树!
到了最后关头,局势如此紧张,萧桐就不相信李枣敢在这个时候出面干扰她和司清湖的亲事,一旦司清湖的身份为楚国公知晓,必然成为李枣的把柄,坏了大局!
李枣平静道:“你很清楚,正因如此,你们胡闹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给我记住了萧桐,这段日子保护好我儿,万一她有什么闪失,我为你是问!”
李枣也明白楚国公可能会怀疑司清湖的身份,为了牵制他而对司清湖下黑手,把他从前辜负发妻,逼得亲生女儿离家出走的丑事暴露出去,以此将他弹劾下台,所以这段日子已经多派了几个人手守在司清湖周围,以防楚国公动手。
萧桐勾起冷笑,这个李枣,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此番言辞好像很在意司清湖似的!
“她是下官的妻子,不用相国提醒我也会保护好她的!”
萧桐离开大内后首先回了牙行,萧榛在前院等着她,把她带入书房,围着一盆炭火取暖。
萧榛道:“你与清湖定亲之事可要登在小报?”
萧桐想了想,汴京城就这么大,她和司清湖都是坊间名人,今日定亲所有街坊邻里都见证着,不过几日定会传遍汴京,传到司清湖粉丝会那里去。
恋情都公布了,就不差在婚事了!
况且牙行新戏曲《大唐女相》即将上演,把消息公布,炒炒热度也无妨。
这或许是司清湖最后演出的作品了!
第66章 告别之作
“清湖!”
萧桐与萧榛商谈完把定亲消息登报一事后,就奔向司清湖的院子。
司清湖当时正坐在屋子外间的榻上读新戏曲的话本,听闻萧桐的声音,笑着起身迎上去,“四郎。”
萧桐很快来到她跟前,笑容粲然的看着她。
虽然两人昨日才见过面,但今日是她们定亲礼仪完成的大喜日子,这回见面意义自是与从前不一样,她们看彼此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激动。
从今以后,她们便是彼此确定的人,谁也无法从身边带走!
萧桐立即从后面环过司清湖腰际,下巴托在她肩膀上,像是隔了许久不见似的,半合双眸蹭在佳人颈间,闻着那里的幽香,道:“今日下聘之礼,娘子可还满意?”
司清湖羞赧笑了笑,浅浅的嗯了一声。
她握着萧桐的手,感到一丝冰凉入骨,心疼道:“手这般冷,快坐下取暖。”
刚想从怀中挣脱,萧桐却坐下榻子,双手发力将她拉下坐在自己的腿上,娇弱的身躯搂在怀里,笑道:“这样才暖和。”
司清湖无奈一笑,任由着她,并重新握着她的手,用自己掌中的温热捂暖她。
旁边是烧得火红的炭盆,萧桐浑身很快暖和了下来。
“李枣看信以后怎样了?”司清湖忽然问。
萧桐一怔,心里思忖着该不该如实说。要是说她们的婚事在李枣眼里就是胡闹,他拒不承认这门亲事,扳倒楚国公后还想拆散她们,会不会吓到司清湖,让她难过?
司清湖见她沉默良久,面色沉重下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的。”
萧桐温声道:“我们别管他。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