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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她救的,是大魏唯一的储君。……
    李静涵回到彩丝院时,很是扎眼。
    不止是因为身为殿中监的陆斌亲自将人送至彩丝院,更因为她自初选入宫后,除了第一次照面外,便再未同旁的家人子见过。
    因着李太妃那层关系,她入宫后便以家人子的身份入住慈安殿,常伴太妃左右。
    依例新帝登基后,先皇所有嫔妃皆会被迁至西内太极宫安度晚年,东内大明宫只会让新帝妃嫔居住。
    可李太妃是个例外。
    她同先皇后感情颇深,情同姐妹,先皇后故去后,还是贤妃的李太妃抚养了今上一段时日,因而今上颇为敬重这位太妃,在继位后特特下谕,让李太妃不必迁往西内,还吩咐了人收拾出慈安殿来供她居住。
    先帝同先皇后皆故去,这位李太妃便成了宫内今上唯一的长辈,为表仁孝,今上偶尔也会去慈安殿小坐。
    因此随居在慈安殿的李静涵也就时常见着陛下。
    比之旁的采选入宫却一直在彩丝院学规矩的家人子们多了一层机会。
    众人原本都以为,李静涵会在慈安殿待至殿选。
    谁知今日对方竟会突然归来。
    旁的家人子在惊诧之余,更是注意到了她是由殿中监亲自送回的。
    “有劳大人了。”在回到原本早就替她备下,可自己却从未住过一回的房间后,李静涵看着送自己回来的陆斌稍稍福身,“我已经到了。”
    彩丝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余间房间,尽管这回备选的贵女不多,不过十二三人,可这彩丝院就这么大,听见了动静自然人人都出来瞧瞧。
    有那些个不愿自己出面的,便打发了贴身侍婢。
    不过在见着殿中监陆大人后,多数人都悄悄躲了回去。
    但细细碎碎的议论声还是存在。
    “李家人子客气了。”陆斌不卑不亢地道,“太妃娘娘那处已经有人去告知了,过不久就会将您的细软收拾了送来,您且在这彩丝院住着,安心等着殿选便是。”
    说完后,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又提了句。
    “尚仪局派来的典仪是有本事的,您好好跟着学规矩,日后只怕用得上。”
    后面这话他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些,若非离得近,李静涵只怕都听不太清。
    可正是因着听清了,李静涵整个人先是一怔,接着心中不由自主地有喜悦涌上。
    只是瞬间,她就很好地控制住了。
    “多谢大人提点。”
    在送走陆斌后,她并未看向任何人,径直入了房间。
    身后跟着的侍女替她将房门关上,接着在她身边站定。
    “姑娘,陆大人方才那意思是……”
    “噤声!”不待自己丫头将话说完,李静涵便低声呵斥一句,“这话你听过就算了,莫要记在心中,日后也不要叫人知道了,免得惹祸上身。”
    那侍女听了后方连忙收声,半刻后似乎又想起什么轻声开口。
    “姑娘,若是日后您真的……”她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只怕琼英长公主那关不好过。”
    李静涵闻言眉心微蹙。
    “为何这样说?”
    那丫头才将心中疑虑说出。
    “奴婢瞧着,长公主似乎不是很喜欢姑娘您。”
    原来这丫头从昨日陪着李静涵见到长公主来,便一直想着长公主的言行举止。
    在她看来,长公主每每见了自家姑娘都是一副不欲多言模样,甚至连多瞧一眼都觉着是费神,故而有这样的担忧。
    李静涵静静听完后心思有些陈杂。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景象。
    那是她幼时第一回 入宫,随着自己母亲去见已经是贤妃的姑母,因为贪玩,她自己胡乱走,不当心便走到了一处人迹偏僻的地方。
    身后是大片宫人精心培育的密林,跟前则是一整片池水。
    正值初秋,天气尚有些余热,可那池水看上去深极了,岸边的清风吹来,连带着池面都变得波光粼粼,可吹到身上时却另外带了股冷意。
    李静涵那时在池边玩了会儿,觉着没甚意思,便想着离开回去,可刚走了没几步,忽听得有东西落水声音。
    转身一瞧,果真有个人不知为何落入池水中。
    那人落水之处恰好被一巨大的假山遮住,因而她也瞧不见什么,只是隐约听得有凌乱步子声渐行渐远。
    而那落水之人竟也不呼救,在水中胡乱挣扎几下便沉了下去。
    李静涵当时也未多想,仗着自己水性好,她竟直接入水救人。
    时至今日,李静涵都记得,当初她好容易拉住了那一直往下坠的人时,那人攥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想拉开她的手。
    只是那一瞬过得太快,快得她时常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当她费了一番功夫将那人带至岸边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岸上忽然伸出一只手。
    那手的指尖莹白纤细,甚至不带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拉住我。”接着便是清冷的声音响起,“上来。”
    李静涵下意识抬头,瞬间撞进一双空灵虚无的双眸。
    接着便听见被她救了的那人用虚弱地声音唤了声。
    “皇姐……”
    那就是李静涵和长公主的第一次见面。
    事后她才知道,自己救了的不是旁人,而是大魏唯一的储君。
    可惜的是,尽管她救了太子,但这事知晓的人却不多。
    就连她姑母都只是语焉不详地提了句这是皇家秘辛,叫她不要多问。
    不过因为救了太子,她还是得到了赏赐,只是那都是以姑母的名义赐予她的。
    而那之后,她便再也未入过宫。
    直到今上登基后大选。
    原本李静涵还不确定今上记不记得幼时的事,直到她甫一入宫便御前的人带了她去紫宸殿面圣,陛下亲口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都没忘。
    这也是她敢几次三番去紫宸殿求见的底气所在。
    毕竟单单是救命恩人这一层关系,便是旁的家人子比不上的了。
    至于长公主不喜她……
    “燕秀。”指尖在袖中轻捻半晌,李静涵道,“日后莫要在我跟前再提及长公主,陛下待长公主亲厚,她便不是我们能妄议的。”
    “是,奴婢知……”
    “哐当——”
    燕秀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屋外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她因此忙跑出去瞧,半刻后方折返回来。
    “姑娘,是有人方才在屋外听着,奴婢去时只见着一道匆匆离去的背影,想来是哪位家人子派来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燕秀说着面上带了丝忧虑。
    “咱们方才说的别是都被听了去吧?”
    “听便听了。”李静涵温婉的面容稍稍沉下来,“实在你我也没说什么大不敬之言。”
    那些话也不是什么听不得的,关键的她一点儿没让燕秀提,至于后面关于长公主的,没有证据,谁又能拿她如何?
    那些人都不知道,她同陛下儿时还有这么一曾关系。
    想拉下她,只怕没这么容易。
    第十章 皇姐,好梦。
    穆宴来得依旧悄无声息,就像昨夜一样。
    尽管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可穆染还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
    这寝殿的门窗分明紧紧关着,院中也有宫人候着。
    将殿内的人全都遣离后,她同昨夜一般,端坐在架子床上。
    室内光线不明。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但她始终都是清醒的。
    尽管这殿内日夜燃着燎炉,可她始终感觉不到多少温度。
    指尖一直都是冰凉。
    殿外的宫灯在呼啸的冷风下被吹得四处摇晃,连带着印照进来的烛光都显得影影绰绰,不甚清楚。
    因为记着昨夜的情况,所以这一夜穆染格外留意身后。
    她偶尔会回头瞧瞧,心思大半都在注意着身后。
    只是她未料到,这回对方并未从后面出现。
    “皇姐在寻朕吗?”耳边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让刚好往后瞧的穆染整个人一怔,猛地回过头来。
    借着殿外并不清楚的烛火,她看见了对方清峻的面容。
    烛光不明,可恰好印照进对方的双目,透过那双眼,穆染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幽暗。
    她的指尖猛然一收,往床内退去。
    “在想朕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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